他不可置否地一笑,继而开口:“朕还真是小瞧了你。”
他的话,也不能说叫我松了口气。
我迟疑了下,终是忐忑地问:“皇上将贤妃娘娘怎么了?”他既然会折回慧如宫,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闻言,他的脸色微沉。我有些吃惊,看来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那么,只能是太皇太后来了。
是了,我这么能忘记,贤妃是太皇太后的人。
他起了身,背对着我,低哼了声才开口:“朕想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他始终,不曾说把贤妃如何了。不过从他的话中,我已然听出了些许。他要的,不止这些,可他却不敢太违背太皇太后的意愿。抬手,缓缓地抚上右臂,只因一查,很快便能查得出来,我,还是处子之身。
我瞧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深吸了口气,才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开口:“但,无论如何,臣妾这一次,也算帮了皇上的忙。”
他回身看着我,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又过来坐了,才道:“朕只知道是朕过来救了你,你帮了朕什么?”
“帮皇上瓦解了叶家的势力。”目光,落在他的衣袍之上,他未着龙袍,只一袭家常的便服。那衣角之处,还隐约可以瞧得出一抹淡淡的嫣红。
那是……
我猛地,红了脸。
他这一来一去,也来不及去换身衣服。
我才想着,听他忽然道:“你的胃口不小。”
一句话,将我所有的思绪全部拉回。
我的目光,只谨慎地盯着面前的被褥。看来,他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此事既然是太皇太后干涉了,他想要处置贤妃却又下不得重手。却在这一件事上,皇后与贤妃的梁子算是真正的结下了。
太皇太后年纪已大,否则,也不会急着要自己两个外侄孙女一同入宫。一个皇后,一个贤妃,那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即便如今贤妃不再是贤妃,只要她记恨着皇后,于元承灏,总是有利的。
“朕会lùn_gōng行赏的。”他淡声说着。
我急声开口:“皇上知道臣妾想要的是什么?”
平静的眸子瞧了我一眼,他示意我开口。我忙道:“臣妾还是那句话,请皇上放过臣妾的姐姐。”
“你以为朕的话可以出尔反尔?”他反问着。
我摇头:“为了面子,您不会。可是您即便做了,也没有谁敢多言半句。”
他笑起来,声音不大:“呵,你到底是担心她入宫来和你争宠,还是如何?”
我愣了下,争宠?呵,别人不知道,他会不清楚么?我身边,没什么恩宠好争的。
“臣妾在乎的,只是姐姐不爱皇上。”这,就足够了。
他仿佛很是自信:“她不会忘记朕,就和朕永远不会忘记她一样。”
握着被褥的手没来由地一紧,他话里的意思,仿佛复杂得让我害怕。
他已经起了身,朝外头走去,一面道:“你还是歇着,至于赏赐,朕会考虑的。但,不会是这个。”话落,那身影已经及至门口。
我一手猛地掀起了被褥,跳下床去,咬着牙开口:“皇上以为跳了《凌波》的人真的是姐姐么?”如果,他只是因为那一舞都对姐姐念念不忘,那我真该告诉他真相的。
尽管在这之前,我已经隐约感到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站住了脚步,片刻,终是回身,皱眉开口:“你说什么?”
紧握着双拳,事已至此,我,进退不得。
“会跳《凌波》的人,其实……其实……是臣妾。”原来有的时候,承认一个事实,比撒谎的时候更加困难。只因,撒谎的时候,有足够的证据。而承认之时,却什么都没有。
他依旧站着没有动,只问:“那当时为何不说?”
“因为……”
“因为说了就是欺君,可你现在说,同样是欺君。”他冷冷地打断我的话。
“您不信?”抬眸瞧着。
他却突然笑:“信。”只一个字,我已然瞧见他的身影绕过了外头的屏风径直入内,大手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走,“正好朕这宫里头有现成的舞台,今日你就让朕好好开开眼界!”
吓得不轻,他说信,却要我当场跳了《凌波》给他看!
有些本能地站住了脚步,他的力气却好大,直直将我拖过去。
“皇上!”我急急地叫。
他不理我,也不说话,只大步上前。眼看着他伸手将要触及那门闩,我心下一紧,咬牙开口:“臣妾不想跳!”
他手又收回,他猛地站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我未曾收势住,一个不慎撞入他的怀中。听他戏谑一笑:“究竟是不想还是不会?”那双精明的眸子紧紧地锁住我,眼底掠出的光分明是在告诉我,他其实根本就不信。
一时间语塞。
不想,不会,二者皆有。
那么,他会信我么?
多可笑的话,连我自己都糊涂了。
“皇上,太皇太后派人来请您过郁宁宫去。”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
他松开了攥着我的手,迟疑了片刻,才道:“这几日好生歇着,没事不必出去。”说着,已然抬手推开了房门。
常公公见他出去,忙上前来:“皇上,御驾在外头候着了。”
他只“唔”了声,开口:“不急,朕先回宫换身衣裳。”
“是。”常公公紧跟在他身后出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视野,无奈地笑起来。宫倾月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