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淡风清,一轮皎月在云中穿来穿去,洛婉站在栏前望月而思。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云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洛婉点了点头,轻轻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走进的这个屋子和她所居之所皆然不同,屋中一切器皿皆是竹制,最重要的是墙也是竹子围起而立,而且并没有落色,还是淡淡的竹绿。
坐榻之上,除去落尘子,还有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二人在洛婉没进来之前,已经相述许久,知道不日,他们二人将远走。
云消大方的坐了下来:“洛婉,见过南宫先生,给他行个礼。”云消眼光掠过落尘子,稍稍顿了一下,便将视线落到洛婉的脸上,温柔的对她说道。
“小女洛婉拜见南宫……南宫爷爷!”洛婉俯身给南宫先生行了一礼。
南宫笑呵呵的挥手让云消将洛婉扶起,对着落尘子说:“这太子之妃,当真是与众不同啊?开口就让我认了这个孙女?”
“南宫先生过奖了,蒲柳之质罢了。但是我不反对,你多个孙女。”落尘的话可以真切的听出些许的敬意。洛婉移目而去,才发现落尘这货,笑起来竟然也这样迷人。
“你们不日将去,不好好休息,还移步来见老夫,真是难为你们了。” 南宫笑着道。
“哪里,不是他们,我近日也要来了,不为了见你,我也知道,前几日,是深潭桑落酒的开坛之日,这酒香已至东都,你长居于此,自己不知罢了。”落尘微笑而语。
“好,说的好,我就愿意听贤侄说话,来共饮此杯!” 南宫捋着胡子,大笑而干。
“那个……南宫叔叔……”洛婉听到南宫称其为贤侄,觉得自己吃亏,便改口叫了出来。
南宫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便笑而不语,只歪着头看着落尘子。
落尘子一脸的笑收的一干二净:“你是不是以为谁都可喝上公孙亲酿的落桑之酒?平常之人会让南宫高抬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出宫独行呢?”
这许说完竟不知哪里来的怒意,竟然起身对着南宫先生抱拳而谢,转身而去。听着渐远渐失的萧声,洛婉的眼泪直在眼中打转。
南宫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他就是如此的性情,你不必介怀,也许是我要认你当孙女,他心有不甘而已呢!”
南宫的话让洛婉止住了泪,连忙跪了下去:“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又没有外公、外婆,如果南宫爷爷,愿意,请受孙女一拜。”
南宫笑着不语,看着她沉思着。过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开口:“如果你不是太子之妃,老夫到是真想认了你,老夫相信一眼之缘。可是……日后再看咱们是否有这祖孙之缘吧!”想了想,他又接着说道:“老夫送你一首诗,要永记心中,也许将来会有不时之需,
日月共殒秋朝凉,
尘雾难分混乾坤。
云熙共挥干戈血,
花凋何换女儿红。”
“那个,南宫爷爷,这花凋和女儿红不全是酒么?”洛婉只听明白了这一句。
“呃?那你可知这是什么酒?”南宫饮罢杯中之酒,沉色而问。
“我只知道女儿红贵一些……”南宫真的把洛婉问住了。
“很早之前,谁家要是生个女儿,就会请人酿上一坛女儿红,然后在外面画上花啊!写上吉祥话,等到爱女出嫁之时,这酒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怎想天不怜人,这女儿还没成人,便人去花凋,这与她出生之日同日而埋的女儿红要提前的挖出来,也用来招待参加葬礼的亲朋。这才是花凋。”南宫此话说完便长叹一口气,不想泪已落下。
洛婉心中一惊,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愁肠?便不再多问。
“酒帜,送他们出潭。”南宫高声喊道。
从他身后的竹墙之间竟然裂出一道缝来,钻出一名俊俏的男子,客气的引领着云消和洛婉走出这间屋子,这时枯荷已经等在竹筏上面的围栏之上。手中拿着他们的包袱。
“我们不远送了,这儿,我们是终生出不去了,让他撑着送你们出去吧!你们一路好走,有缘再见呀!”云消可能也是被她软语吓到,而是又轻搂细腰,直接跳到竹筏之上。
潭中轻轻的划出一道静谧的水线,身后的潭中之楼越来越远,洛婉在口中反复的吟记着那首诗。
“你好好记住!听落尘说,他有通天之力能,日查人面,
夜观天象,前知一百后知三千。”云消肯定的告诉洛婉。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刚才远望有翠树之岸。
云消在和岸边还有丈余远的时候,就抱着洛婉跳到岸上。点头对着远处的酒帜道谢,便转身而去,远处停着的正是他们的车,不过马换了一匹红色白蹄的‘踏云奔驹’。
“这是好马!这回不会象牛车了!”洛婉高兴跳了起来。
“落尘从你包中拿的银票,还笑呢!”云消不知道哪里不顺气,口气中又带着以前的味儿。
“那有什么啊,银票,就是花的,花出去才叫钱财,不花,就是纸片子。”洛婉高兴的钻回了车厢,没有察觉到云消那不美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