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是青肿的,仔细看表情还很惊恐,想必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东西。
曾经最疼爱的皇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承阳帝是意料之中的震怒。下令必须严查。那怒气与其说是对心爱的儿子死亡的悲痛,还不如说是皇家颜面受损的难堪。
顾白若站在鸢尾殿看着大发雷霆的承阳帝,有一瞬的兔死狐悲的凄然。孝儿似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握紧了她的手。
顾白若低头,勉强一笑。
被她护在手心上的孝儿,还不明白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但是顾白若无法去想,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她的小殿下,那么是否会有个人给他一个公道?
院子里成片的鸢尾因为没有匠人的悉心呵护已经枯萎了,也许来年,这里就要坐一位新的妃嫔,在院落里种下自己喜欢的花朵。
到那个时候,有谁还能见证玫妃和八皇子存在过呢?
孝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挠了挠,痒痒的。顾白若反握回去,是了,八皇子是八皇子,胥临渊是胥临渊,她绝不会让孝儿重蹈八皇子的覆辙!
心情稍稍安定后,顾白若才有心情去注意众人的表情,八皇子的死处处透露着蹊跷,她可不信八皇子会蠢到自己跳河。
别的没发现,倒是六皇子不知怎么了,一直往她所在的方向看,眼睛通红,隐隐地又是激动又有些恐惧,他看的是。孝儿?
真是奇怪了,六皇子什么时候对孝儿这么客气了。
晚膳的时候,胥临渊按顾白若说的那样,主动找上了承阳帝。
因着八皇子的死。承阳帝心情很不好,故而在书房召见孝儿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胥临渊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似的,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沉稳道:“儿子愿意代替兄长主动前往月灵,以求换得两国和平。”
“胡闹!”私心上来说,派这么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儿子去月灵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是死是活都影响不到承阳帝什么,可是胥临渊身份卑微,想派他去,也没个理由啊!
你想去,人家月灵也不干啊!
“父皇。儿子自知驽钝,只是质子一事势在必行,几位兄长都是您的左膀右臂,离开不得,八弟又出了这种事情……临渊出身卑微,但是舅父却是镇北将军,也算师出有名。恳请父皇成全!”女忱才。
他这么一提,承阳帝才想起这么一出。胥临渊的母亲虽然是季家的庶女,但勉强也能和季雪儒沾上关系,如果把他母妃的名分提一提……
承阳倒住心底的思绪,问道:“去月灵当质子等着你的是什么,你可明白?”
孝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勇敢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皇,眼睛里是满满的孺慕和崇敬,他挺直了自己有些瘦弱的小胸膛:“我可能会死。但是战争再这么继续下去,金元的子民会死伤更多,与千千万万的性命相比,临渊的这一条性命算不得什么。而且……而且,临渊没用,除了主动替皇兄们当质子以外,想不到别的方法为父皇分忧。”
孝儿说的很诚恳。说到最后,语气还有些许的低落。
承阳帝几乎想也没想地就信了这一番说辞,战火再起,身为质子的命运几乎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胥临渊就算真的算计什么,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算计。
而且他也不信一向愚钝的老七有那个心机。
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个向来不被自己重视的儿子,仿佛自己上一次认真看他还是在孝儿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一团,难看极了,这么一眨眼,老七竟然也这么大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轻视他,甚至纵容着下人去欺负这个孩子,胥临渊却还是愿意在关键时候站出来为他分忧。
这也是第一次,承阳帝因为这个儿子,有了些许的怅然:“罢了,难得你有心,容朕再思量两天吧。”
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是这么一句,也十之八九了。
孝儿很高兴,开开心心地叩头谢恩,恭敬地退了出去。
没人注意,走出重阳宫后,孝儿就换了一副表情,那阴鸷而扭曲的样子,就像个十足的疯子。
“七弟、七弟!”
走到一个拐角,一直等着他的六皇子就窜了出来,看孝儿的表情很崇敬。
胥临渊皱了皱眉,拍去六皇子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什么事?”
这是若若给自己做的衣服,可不能被这傻子给弄坏了。
不知自己已经被冠上“傻子”名头的六皇子傻笑:“七弟,昨天有侍卫过来问我八弟落水的事情,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胥临渊神情淡漠:“六皇兄,我马上就要去月灵了,如果事情败露,我是没什么事情,但是你和杨常在……”
六皇子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哼,我老早就看老八不顺眼,七弟你这也是替我报了仇。只是,你要去月灵?”
他看向孝儿的表情又是敬畏又是不舍。
想想那一晚他和老七把老八摁在水里的画面,六皇子又隐隐地兴奋,明明父皇是最疼爱自己的,结果有了老八之后,一切都变了!
是老七给了自己这个勇气,他把老八推下水时,看着向来趾高气昂的八皇子在水里哭着求饶,简直痛快极了!
六皇子想,只要老七还在,他们结为一伙儿,在皇宫里谁都不敢再欺负自己,老七这么一走,他还真是舍不得。
胥临渊嘲讽地笑笑,只是那抹嘲讽被他隐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