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满脑海中,都定格在,王大海一勺骨头汤喂进梦影唇间的一刹那。她浑身和声音都在颤抖,声嘶力竭地狮吼,情绪失控,表情似寒冰,只剩坚硬。
整个病房被刘春花砸下去的这一瓷缸,众人皆惊呆,面面相觑,又都不好上前劝阻。梦影躺在床头,背过脸去,看着窗户外灰暗的天空。王大海低着头,任飞溅到脸颊的瓷缸里的糖水,滴滴滚落在地。场面鸦雀无声,瞬间的沉默,空气像凝固起来,静得让人窒息。
隔壁床的女人,打破沉默,走到刘春花的身边,还没有开口。刘春花倏地一挥手,两眼空洞无神,转身离开,飞奔而去,两脚的皮鞋钉重重地砸在水磨石地面,发出急促的“咚咚”声,给人感觉,如刘春花内心深处愤怒的呐喊。
“你很幸福,她这么爱你。”梦影凝望着窗外说。她转过背,看王大海依然坐在方凳上发呆,接着说,“还不去追,不然要出事的。”
此时,王大海的脑子像是灌满了铅,刘春花一瓷缸砸得他不知身在何处,脑子一片空白,他,如果解释一句,可能引来十句的狂轰滥炸,即使长满全身的嘴,也没有办法说服她,所以,王大海采取沉默。
被梦影这么一说,王大海如梦方醒,回头没有看见刘春花的身影,他顿时慌了手脚,狂奔出病房,一路大声地喊着刘春花的名子,人在焦急中奔跑,心在奔跑中焦急。他也顾不上撞倒走廊上加床病人的方凳,也没有感觉到一脚踩到病人的水果篮,扒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拚命地向前奔跑着,呼喊着,瞪着大眼四处搜寻刘春花的踪影。
拾级而下的楼梯台阶,sān_jí并作一级跨下去,王大海感觉太慢,他干脆一个飞跃,两腿骑跨在楼梯的扶手上,像是滑雪一样,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冲到三楼下。( 一个背影像刘春花的女人,抓住那个女人的衣服,就急着喊一句,春花。可是,每一次的热切希望,得到的都是冰冷疑惑的惊讶。
在医院大门外,到处搜寻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刘春花,王大海的心更加焦急起来。阴霾着的天空,他突然觉得也跟自己的心情一样弥漫着忧伤。
“这位同志,你到那边的花坛看一看,有一个小女孩哭得挺伤心的。”一位扫地的清洁工,观察着王大海十分焦急地呼喊刘春花的名子,她热心地指给王大海看。
跑出病房,下楼梯的时候,刘春花听见王大海呼叫她的声音,她马上加快自己的步伐,下到一楼大厅,回头看见王大海已经快要从楼梯的扶手滑下来,为避开王大海,她没有直接走出医院大门,而是,立即抄小门,往医院里面走,躲避一会,再看情况离开医院。
在自行车停车棚旁的一座花坛边,刘春花找到一处干净的花坛边沿坐下来,心潮难以平静,她努力回忆着曹老书记,在早晨打电话给她说的内容,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曹老书记说王大海在送一位到工地采访的记者,回家的时候,撞到马路上水泥做的交通隔离墩上,人在医院,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的人,什么事都是报喜不报忧,出大事说成小事,小事说成没事,如果人撞没有了呢,也不会说人没有了,而是,说你赶快到医院去看一看。
刘春花想,到医院看一看就知道,这一句话,真是可笑,王大海人是没事,可是,自己对王大海的心已经死去。自己不顾父母的反对,不管同学同事的不理解,就这样一路勇敢执着走来,为的就是看到这一眼?这是刘春花的无能和懦弱,她抬起手臂,看着到里面去探视王大海,在那恐怖的山岗,被尖锐的荆棘刺破,伤愈后留下的疤痕。想着自己独自一人,在漆黑山路小道上,为着王大海再次打架不加刑,步行走了整整一夜,那是要有怎样的信心和勇气,即使是一个意志脆弱的男人都难以做到。在港口招待所的那一晚,我为什么又要醒过呢。欧阳傲雪的香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这又飘来一个记者的影子。
王大海很快就找到刘春花的位置,不要说,俩人激烈地吵将起来,都互不认错,王大海指责刘春花做事不讲道理,为人霸道,不问青红皂白,按照自己的瞎猜想,胡作非为。
刘春花窝着一肚子火,气得鼻子都要喷出火来,对着王大海的胸口狂吼道:“你要想去喂汤,就别来找我,让我走。”
“为什么总是摆出你的坚决,为什么你的选择,必须是完美而绝对。非得让我放掉一切。”王大海毫不示弱,没有一点退让,他在想,自己难道不能出去做事,不能与异性接触,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节操坚守得完美无缺。凭借着这一种心里,王大海在说话时,第一次,在刘春花的面前,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你本事大,只求一个了解,你到底爱着谁?”刘春花没有用比王大海更大声音的嚎叫,而是,突然,话锋一转,用平静而冷淡的口气问。
“我怎么说,你却不承认,总是在怀疑我对你的爱在动摇。”王大海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口气,还是据理力争地大声说道。
王大海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难道自己在工作中的交往没有把握好分寸。有一些居心叵测的小人,在刘春花的面前扇阴风点鬼火,弄得刘春花疑神疑鬼的。上一次,为了开拓江海的市场,与欧阳傲雪的接触,引起刘春花那么大的醋劲,借酒消愁,差一点要刘春花的性命,如果抢救得不及时,至少落下一个严重的后遗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