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在娜莎身上,紧紧地抱住了她,这种姿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四周再次陷入宁静,我的脸还是留着刚刚摩擦过的疼痛。我长舒了一口气,松开手才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早已经出了汗,由于过度握拳,手心里甚至抓出了血。
“感觉怎么样?”斗篷男站在我旁边,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吸着手中的烟蒂。“即便是这样,你也依然想呆在白骨森林里?”
听了夜路商人的话,我下意识地向后望去,只见那原本纯净的如同白纸一样的森林,如今却已经火光一片。有几棵看似粗壮的树已经被砍断,那片森林,好似在尖叫一般,伸着枯朽的双手,在火光之中挣扎。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是觉得当时没有在那森林里停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为......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抬头看着商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每逢这个时间,虚无界的入口是打开的,所以,在虚无界居住的人们当然不会错过这唯一的出逃机会......”他叹了口气,似乎带着些许同情。
“可是,我们过来的那条路,不是代表着新生吗?”
“有逃出来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这白骨森林中被焚化了......”。他径直向前走去,将那烟蒂扔在了一旁。“有时,白色代表的不全是天使,即便真是,对于这里而言......也只是堕落天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娜莎带着我,紧跟了上去,一切,又陷入了沉默......
在虚无界中生活的,不止是人类......莉迪亚在这里,又在忍受着多少心酸与恐惧。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感到一丝失落呢?刚刚在涌出的人群之中,为什么,却没有莉迪亚呢?
这里白的只剩下我和夜路商人,一片洁白的天地和两个移动缓慢的黑点。我一直在寻找虚无界的入口,可是不管怎么张望,终究逃不过这抹白色。
斗篷男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没有多问,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这穿不透的白色。
一阵钟声缓缓地飘过来,似乎是整点的报时。一下......两下......我在心里默数着点数,已经将近百下,而那钟声却依旧没有停止。娜莎的铃铛与这声音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眼前的雾缓缓散开,在雪白的视线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某些物体的轮廓。我心里一阵狂喜,想必,这就是虚无界的正式入口了。
斗篷男清了清嗓子,悠悠地说:“见到守门人的时候不要说太多不必要的话,如果他问你问题,不论你多么不情愿,也要如实回答。过了这里,就可以到达虚无界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刚平复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
薄雾散退。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幢遮天敝日的钟。这个钟只有一个表盘,表盘上缠绕着无数纵横交错的白骨枝条,有些地方已经破损,表盘里白色的指针只有一支,准确地指在了一点。
我向四周望去,可是眼前除了这个钟表之外却并无其它。我刚想开口问清原则,想不到那钟再一次响了起来,震耳欲聋。表上的指针丝毫未动,依旧指向一点。
响了很久之后,那指针竟然晃动了一下,像一片落叶,缓缓地飘落下来......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短小的雪白指针竟然是一个人。这人与刚刚跑去白骨森林的人一样,全身雪白,瞳孔没有一丝光泽,半张着嘴,吐出白色的舌头。
他在地上脚根猛一用力,整个人便直着竖了起来,他的头一百八十度地转了过来,迈着稳健的步伐,后退着向我们走来。每走一步,那钟声便会响一下,好似一个移动的石钟。
斗篷男清了清嗓子,走向前去,他把那具尸体放下,便缓缓开口道:“这是一具得了臆影症的病人活标本,今天特地献给你,以表示我对虚无界的忠心。”
那矮小的钟人机械地向下看了看,没说什么,便径直向我走来。难道,我的身份被这个家伙识破了?我向斗篷男投去求助的眼光,他却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新人......”那声音夹杂着钟声,叮咚作响,“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