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远还未走出机场就接到君耀宸的电话,约了地点,他直接过去。
这些天他有空就陪着陆晴羽和孩子,完全不想回m市。若不是夏雪凝三催四请,他还会多逗留几天,若不是卧病在床,夏雪凝必定像跟屁虫一般跟着孟悠远,不会让他脱离她的掌控。
刚下飞机,他又想回去了,有陆晴羽在的地方,才是他人生的目的地。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真的生活,而不是煎熬。
也许是每天面对孩子,陆晴羽的性格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可爱。和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夏雪凝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想到要回去面对夏雪凝的冷言冷语,孟悠远便心情低落,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错误。
到达相约见面的茶社,孟悠远在君耀宸的对面落座,两人中间是树根雕刻成的茶桌,精致的茶杯在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碧绿的清茶如一汪泉水,散发着扑?的清香。
君耀宸有很长一段时间热衷于功夫茶,他泡茶的技艺并未减退,温具。置茶,冲泡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将香茶送到孟悠远的面前,也不急着说事情。
“谢谢。”孟悠远拿起精致的茶杯。里面的清茶只够一口,他喝完之后没有再要第二杯,开口道:“你找我什么事?”
君耀宸轻啜一口香茶,笑道:“老头子需要一个继承人,我觉得你很合适,你娶夏雪凝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前程,接替老头子的位置,前程不可限量。”
“我宁愿去讨饭也不靠他。”孟悠远眉头紧蹙,对那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深恶痛绝,对眼前这个身为他弟弟的男人更是恨之入骨。
君耀宸在孟悠远看着自己的眸光中捕捉到了一抹恨意。他并不知道孟悠远的恨意从何而来,就算恨,也该恨那个没有给过他们父爱的男人,而不是恨他。
恨就恨吧,他无所谓。君耀宸不甚在意的笑笑,说:“老头子今天突发脑淤血。”
孟悠远冷笑着问:“死了没有?”
“暂时还活着。”
君耀宸的回答让孟悠远失望,他遗憾的说:“死了才好。”
“照你这么说,我不该叫救护车。”君耀宸唇角噙着淡淡的哂笑,他也同样憎恨老头子,平时总说气话,巴不得老头子早点儿去见上帝,但是在那一刻,他并不希望老头子出事,也许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吧!
“对,你不该叫救护车,任他自生自灭。”孟悠远体会过自生自灭的绝望,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惨痛经历全部加诸在老头子的身上,让高高在上的老头子也尝尝世态炎凉。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君耀宸才能对孟悠远说实话:“可是我做不到。”
“妇人之仁。”孟悠远冷睨君耀宸,端起一杯清茶灌入喉咙,反手抹去嘴边的茶渍嘲讽的说:“老不修,快进棺材的人了,还娶小姑娘,不知廉耻。”
君耀宸笑道:“你不是不知道老头子一直fēng_liú成性,你妈妈,我妈妈,都是受害人。”
“我妈到死都还念着他,真是不值。”孟悠远的眼中满是恨意,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手背突兀的青筋在跳动。
“值不值只有你妈妈知道。”君耀宸信手取出孟悠远手中的茶杯,以免他捏碎伤到手。
君耀宸把茶杯放在根雕茶桌上倒满扑?的清茶,放到孟悠远的面前。
很多年前,幼年时期的君耀宸一直希望自己有兄弟姐妹,而现在,愿望终于实现,虽然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高兴,但他看孟悠远的眼神和看自己亲人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的敌意。
孟悠远正要说话,手机响起,不看来电显示他也知道是谁的电话,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的一点,放到了耳边:“现在有事,很快回去。”
“你一天怎么那么多事,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九点下飞机,你爬也该爬到家了,快回来!”在家卧床养病的夏雪凝脾气越来越暴躁,和孟悠远说话总是呼来喝去,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更不顾及他的颜面和尊严。
孟悠远素来好脾气,虽然胸口窝着一团火,也并未发作,冷声应道:“知道了,很快回去!”
“我再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夏雪凝说完气呼呼的挂了电话,但她的声音仍然在孟悠远的耳畔回荡,就连坐在对面的君耀宸也能依稀听到她趾高气昂的声音。
君耀宸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孟悠远:“晴羽的脾气比夏雪凝好多了。”
“嗯。”所以他才不想回来。
孟悠远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裤兜,站了起来:“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老头子在军医大附属新桥医院,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君耀宸一边斟茶一边说。
“追悼会的时候我去!”孟悠远丢下这句话便出了门。
君耀宸失笑,两指捏着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老头子是最成功的商人却不是成功的丈夫,更不是成功的父亲,因为他总是那么自私,首先想到的始终是自己。
将一壶香茶品完,君耀宸才离开茶社,驾车回家,站在自家院子门口能清楚的看到二楼卧室亮着一盏灯,那是宋悦心在等他,思及此,君耀宸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快步上楼,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宋悦心温暖的笑脸并映入了他的眼底。
“等你好久了,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宋悦心放下手中的书,催促君耀宸去洗澡,早点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