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暖隔里一君二臣正守在御案边上小声嘀咕着什么,站在周围陪着的也都互相打着眼色,李德全儿已经送了第二壶大红袍进去,出来的时候儿也是美滋滋儿的,平日就稳健轻快的步伐,今儿个因为主子爷康熙的龙颜大开,更加显得轻盈飘逸。
“衡臣,区区的三日竟有这么多吗,朕听你的意思,似是仍有络络不绝之势,”
“回皇上话,臣初看的时候儿也是诧异的很,道是我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民生富庶,每每总觉不可相度,今日微臣倒是尽信不疑了!”
康熙笑意深了几许,轻轻点了点头,对张廷玉这话听得很是受用。一旁的佟国维也是心里高兴,毕竟这钱都是要放到国库之中去的,以往吃紧的时候儿,皇上总是会不时提起那档子官员亏欠库银的旧事儿,虽然自己并未借过那银子,可自己的侄儿隆科多可是欠了银子的,总这么说着,自己这老脸上也挂不住啊!如今可好了,这也算是开了源头,打今儿起万岁爷大概就再也不会因着没有银子发愁了吧!
“张大人说得极是,这也是吾皇圣德明照治国有方,诶~~只是微臣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康熙正乐呵儿着,心里琢磨着畅春园的北边儿也是需要修缮一番了。忽的听的这佟国维的话,手上一顿,微微敛了敛笑意“讲!”
“贝勒爷此项新政开先破例,实乃是创新之举,但是国法有制…但凡此等收入按例均应缴纳赋税,可是咱们大清开国的各项税法之中,就没有这么个名头,臣身为右相一职,不得不有此一问,还请万岁爷明示!”
康熙哦了一声,笑孜孜的瞧着佟国维,稍顷转向众人“你们怎么看?”张廷玉不动声色的转了下眼球儿,将眼一眯,回避了诸位臣工抛过来的眼神探看。
众人找不到依托又心里没底,不免有些支吾起来,这那了半天也没人站出来道个所以然来,之说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到底也没表明态度。
康熙摆了摆手,倒也没想再继续为难这些人,眼风扫了眼撂在桌上那厚厚的一摞银票,又扫了眼佟国维,金石之音飘摇而下“你是想跟胤礽征这个赋税呢…还是朝百姓们要啊?”
“贝勒爷为国开源创新政,谋的是一方福祉,也是为朝廷效力办差,所为公!所以…怎么还能征贝勒爷的税呢?”
“哦?那是要征百姓的喽?”
康熙语气一挑,眉毛也跟着上扬了些,朝着佟国维看了看。佟国维不置可否,只是拱了拱手,算是默认。
康熙一讪“自打有了更名田直至朕亲政的第十五个年头,朕就颁布了一条法令,‘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也才在一片狼藉乱时之际,求的了一分安宁,才使得其后余年民众得以休养生息安然于世!”
康熙话音一落,自下自是一片赞叹英明之声,康熙眉间一簇,神色不怒自威待众人声色渐息,这才又接口道“这才过了多久,虽不是与那地头税人丁税一回事,可也难保就没有巧立名目之说!你们就这么见不得百姓乐呵乐呵,朕也安生安生!
胤礽这回弄的这保险一事,初试虽是告捷,也算是鼓舞民心的一项举措,无非是想给百姓一个安乐一个想头…也是给朝廷免了些负担,才算是真正的以民养民!
朕本意大力扶持,逐日完备,你们不思怎么帮衬着出力,尽日的都想些什么呢!哼!别打量着朕不知道!”
佟国维老脸一红,自己一把年纪在康熙身边儿虽然是没有做到房玄龄一般的地位,可康熙也从未当着这么些官员的面儿训斥过自己。本来自己也没那个心给康熙泼冷水,但是八爷几次三番的暗示下来,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名录给胤礽扣什么屎盆子。我老佟夹在你们父子之间实在是不好做啊!佟国维心里的委屈汩汩的冒,表面上却是不敢流露,见康熙不郁,赶忙撩了袍子跪了下去“微臣也是为社稷着想,此事其间繁琐,微臣焉有不知之理,可正是如此微臣才觉得是该有个管制才是……”
“哦?管制?朕看是束手束脚才是!哼!”
“啊???????散了啊?”康熙正怒气飙升,一屋子一片寂静,忽然有人出声儿,自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康熙先是一愣,待看清了是谁之后,也是无奈一叹。
这出声儿的按照辈分排下来,康熙得管他叫声叔叔,今年八十六的高龄,耳朵跟眼神儿都有些不好使,可这个也算是为今世上除了太后以外,算的上康熙唯一的一位本家叔辈的人物了。康熙每逢有了什么政绩或者功德时候儿都会把这老爷子接进宫里来,一来让太医院的太医们给瞧瞧身子骨儿,开些个养身的药汤子让他拿回去喝。二来呢则是康熙的一点儿小私心,就是想在长辈的跟前儿表表功绩。今日康熙本是心情不错,本打算好好跟这个皇叔唠唠的,谁知道半途被这佟国维说的没了心思,又想到了自己那个让自己肠子快悔青了的永不加赋!
康熙十五年的时候儿自己才多大,哪里懂得什么从长计议给自己留点余地。眼见当时三藩祸乱内属造反又皇权不稳的时候儿,整天焦头烂额还顾不上来呢,谁能想的这么长远!说句不嫌寒碜的话,那会儿甚至都与索额图商讨过举国返回关外的事儿了!哪里会想到自己一番机缘天命下来,得以让大清在数十年之中繁盛如今!现下的人丁数儿,只怕要高于那时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之多!而那些该死的土豪劣绅还有这些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