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胤礽跟李卫下去,那方绥就急火火的迎了上来。“贝勒爷,上游又漂下一具来,下官方才查验之下发现,几个死者均是壮年男子,并非死于溺水,而是被人一刀毙命,按照这水流的方向来看,下官认为此事必是出在上游闽江县临近河道的几个渔村之中。”
“那还等什么,就赶紧去查办吧,这尸体验不验的本贝勒觉着也没什么大用,索性还是直接过去查个水落石出,方才是正道,”
“可是……可是那闽江县并非咱们仙游所属范围之内,要是想要过去办案,还需总督大人的一纸官文才行!”
“那就去找他要啊!他人这会儿在哪儿呢?”
“战前总督大人说是要去浙江筹备粮饷,说话儿也走了月余了,粮饷未至,人…也未归……”胤礽心里听着这个气呀!什么筹备粮饷,也是这方绥说话隐晦,这情况这态度,分明就是溜到浙江隔岸听火去了!唉~看来自打那什么姚启圣范承谟死了之后,这继任的总督是一任不如一任,如今在任上的这个喀尔吉善是个正黄旗的满人,政绩平庸,却不知凭的什么还能一路扶摇直上,只这眼色间的功夫就可说高人一杆,就是逃跑也逃的冠冕堂皇叫人说不出错处。
“还有谁能批这文书?”
“恐怕…无人敢批……”方绥这话胤礽虽听着憋闷,却也在意料之中,这个当口儿上,谁不是明哲保身的,这种越权行事又得担责任的事儿,找到谁那也是不会干的。
“那…本贝勒这个人做保你看行么?”康熙我鄙视你,大清朝虽然没什么尚方宝剑了,但什么丹书铁券什么金牌令箭,再不济黄马褂儿是不是堆得库里都是啊,您随便赏一个给我,我何至于处处受这掣肘!
“这……”方绥没料到这位爷会这么做,可这事儿之前也没有过先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这犹疑的空当,就又听这位爷一声长腔“本贝勒一个不行,加上个十三阿哥这总可以了吧!难道咱们还会对万岁爷不利不成?”
闽江县离着仙游大致有五十多里路,离着倒是不算远,只是中间有一段山路要走上坡,所以马行的比较吃力,大致近了晚上一行人这才赶到了地方,入眼之处,其荒凉境地倒是比起仙游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闽江县虽然有个县称,可实际因为临着海边儿,也就只有些靠海为生的渔民愿意住在这里,所以整个县城其实就是由几个村落组成,且这些村落分散的较为开阔,只是在居中处设该县县集,人口还算多些。闽江的小县衙也设在这里,眼下胤礽并没有要去惊动的意思,只是在邻近的岗子上遥望着这个不怎么热闹的镇子,随即扭了缰绳,朝着邻近上游水源最近的一处小乡奔去。
天色已经昏暗,加之山道并不好走,所以胤礽一行走的并不着急,只是越是近了那村子,空气中那股子浑浊让人憋闷犯呕的臭气就越是浑浊。十三那小子哪里闻过这些,一路上止不住的干呕,好在临出门儿前,李卫叫衙门里的仵作给备了些化腐气的药草香包,这会子几个爷们儿也顾不得那些花花草草的颜色,索性挂在鼻子下头,权当是防毒过滤了。
上上的夜暗的很快,日头稍稍偏西一点儿就被挡在了山坳之中,虽然这地方在这个季候白天很闷热,可到了这夜里也免不了生出些许凉意。这儿离着海岸该是不远,总是隐约可以听的见海浪澎湃的声音。在后世中想要看看大海并不困难,可在这个时代,估计就算是
康熙自己这辈子所见最大的水域也就是长江黄河了,大海,他应该也没见过。
“爷~前面儿好像有人哭喊!”
胤礽正神游天外,脑子里一片蔚蓝的时候儿,忽然李卫打马凑过来,低低的说了句。胤礽赶忙勒马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这地方儿虽说是在野外,但却听不见什么虫鸣鸟叫,许是跟这儿的污浊气味儿有关,一行下来,入耳的除了行进的马蹄声跟风声,就是隐隐而至海浪击打沙滩货礁石的声音,但这一静下来,果然在这些声响之中还夹杂着偶尔的几声呜咽哀嚎,似是离得不近,被裹在风跟海浪声中,若不是偶然的一声凄厉叫喊,许是不容易被听到。
“二哥,好像是个女子!”
“过去看看!”
………..
“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
胤礽一行行到近前,隔着不远的地方儿瞧见前面山道上一圈儿的火把把个道路照的很亮,在黑暗中很是刺眼。而火光中,大致六七个黑衣男子正拉扯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任凭那女子苦苦哀求,这些人只是桀桀坏笑,丝毫不为所动。
即便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胤礽也最是见不得这种行径,当下想都没想,用力的一夹马肚子,率先一个人冲了出去。
那伙儿人似乎听见了动静,止了笑声停了动作,举着火把朝着胤礽这边儿照过来。胤礽正打算出声大骂,却见那贼人中的一个已是揪住那女子一头散发,提刀朝着那雪白的脖颈抹了一下,霎时暗红的鲜血犹如一道血柱喷薄而出,溅了那贼人一头一脸。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抬手抹了一把,随即松了揪住头发的那只手,任由那女子倒在地上,只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随后跟过来的胤祥跟李卫还有雅尔檀兄弟都亲见了这一幕,面上的震惊不亚于胤礽,杀人谁没见过,只是这贼人脸上那轻松甚至带着享受的神色,却是见所未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