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锦衣华服的玉公子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之上,执手一杯君山,香氤缭绕在屋内,盘桓不散。只是四人的神色却不是品茗时该有的恬淡安然,皆是攒着眉头,一言不发,任杯中的香气热晕渐渐弥散,也不见品上一口。
“八哥,你倒是拿个主意,福建那头儿的事儿早晚得叫老二查出来,你说皇阿玛这是想什么呢,那边儿闹乱子,他怎么就放心让他去了呢,他不是皇阿玛的心尖子吗,我就闹不明白了我!”老十胤俄出了半天的神儿,忽的被茶水烫了舌头,撂下茶杯从圈椅上站起来,背着手在座前来回走了两趟。
“十哥,你慌什么!这不是还没一定的事儿呢吗!眼下光是福州那边儿的乱子就够他老二忙一阵子的了,哪里还查得到你那些个事儿!”胤祯咂了口茶水,唇角勾了勾,自是有股子狂放不羁在里边儿。
“老十四,你还真甭这么说,要说是别人,哪怕就是那个什么于成龙去办这差事,我也不带含糊的!可他老二邪性,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还真有点儿触他。唉~”胤俄叹了一口,一屁股坐回圈椅上。
老九胤禟自始至终拧着一对浓眉,在眉心形成一个川子,显得英挺的鼻梁更加立体“当初把那茶山给了你,你就好好的经营呗!禁不住那帮子奴才挑唆,跟他们掺和什么米粮生意!咱们的身份做那个,多少双眼珠子瞪着呢,用来博个名头还算好的,想要赚钱,尤其是这等灾年的钱,那就得是把自己个儿的小辫子往人家手里头送呢!”
“九哥!眼下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儿,当初佟六奇那个奴才找上我的时候儿,我可跟你打了商量了,你可也不是这话儿!现在怎么反倒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好了好了!自己的兄弟,眼下争这个不嫌晚了些吗?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手底下的那些个奴才根本就靠不住,那就是拿你当棵大树,顶风冒雨的你得冲在前头!每年为着那几万两银子至于吗”胤禩皱着眉头,眼风朝着这几个弟弟扫了扫,最后盯在胤俄身上。
“我…八哥,话虽是这么说,可你们当贝勒的当贝勒,有家底儿的有家底儿,横着就我一个爹不亲娘不在的光杆儿阿哥。府里头还有那么一大票的人得养活,就我分下的那几亩田地,几个庄子,一年下来还不及一个知府黑下的多,我能不着急么我!”
“着急也得有个分寸,皇阿玛忌讳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跟胤禟两个弄这事的时候儿,八哥说没说过你们!那些个奴才有胆子勾着你明白儿的上孝敬,相隔这么老远的他们那胆子就更大了去了,要是犯起事儿来,你想要伸手都难!”胤禩眉心紧蹙,神色也是不郁,这话说着老十,可自己手底下也不是能撇的这么干净,当初在京一直试图攀附自己的那个什么柳道和不是被调任福建了吗。这家伙虽然离了京,可每年也还是懂事的上些孝敬,虽说几年的安稳没出什么事儿,可谁知道这回会怎么样,只是凭他一个县丞一年的那点儿俸禄,竟还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儿给自己上上万八千的孝敬,这人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只盼着他老二乖乖的做个过路神仙,千万别太较真儿了!
“四哥那边儿……”胤禟一声低喃扰醒了一室的安静,眼光朝着正在悠闲品茗的十四阿哥胤祯身上。
后者自然心里通透,嘴角儿勾了勾,“我那四哥自打老十三跟着二哥走了之后,每日里越发的忙了,我去了几回都没碰上,估摸着也是脱不开户部那些个事儿!”
“四哥深得皇阿玛信重,自然是忙了些,十四弟跟四哥到底是一个额娘,这个时候儿还是能帮衬上就帮衬着才是。另外…十三弟那头儿总会有个书信过来,十四弟还是上上心,你十哥这几日都是坐卧难安的,见天儿的犯难似地,八哥瞅着也不落忍!咱们几人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情分总是深厚的,有些话儿八哥与你能说下,与四哥却不能。”
十四笑的很明朗,眼光在那三个哥哥身上巡视了一圈儿,咽了口茶,笑的很是没心没肺“八哥这是让弟弟我去我四哥那儿做回探子啊!”
“老十四你……”胤俄见十四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里也是起急“若是十四弟觉得为难,那便罢了,横竖也没出什么事儿,备不住是我自己瞎操心了!即便是出了事儿,顶大也就是被皇阿玛训上一顿,我就这样儿了,也不会掉块肉!”
老八瞥了眼十四,嘴角儿勾了勾“话可不是这么说,探子咱们谁的府上没有啊?只道是讲个亲亲,十四弟行事便易,不过倒也提醒了八哥,十四弟跟老九老十他们不一样,持个中也是好的!”
胤禩这话暗道十四墙头草,心思重,老十只顾恼着自己的事儿没多想,老九跟十四可是听得明白,眼瞅着十四眉头攒了起来,眼角儿一抬看了看老八,随即一笑“十四弟的心思我最是明白不过,我不是也还有个五哥呢吗!照样不还是跟八哥走的近些,咱们打小儿一块儿玩儿过来的,哪里还讲什么亲亲不亲亲!十四弟说话儿就是爱绕弯子,尤其是冲着老十,不过是爱闹罢了,哪一回不是说一出儿,做一出儿的!”
老八拾了话儿,笑着点点头“是我见老十焦躁口不择言了,这里八哥给你赔个不是,唉~~也就是在你们跟前儿,还能说上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十四这才缓了神色,也跟着叹了一声。
哥儿四个正说这话,随侍胤禩的秦柱儿身子一闪打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