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会如此复杂!?”温氏一脸的难以置信,与沉重。浅做思量,想了片刻,她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跟着豁然从石凳上起了身,说道:“如此,这事不能再查下去了,只怕牵连甚广!”言语之间笃定且坚定。
姬无双的目光跟随她起了身,对于她的决定没有意外,然而神色不动之中的淡然却也在陈述的一种态度----不变。
他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旁人显然很难将之移动半分。
他默然无言。
牵连甚广?一个小幸奴的家族矛盾可以大至什么程度,才能称得上这四字定义?
“陈姥姥的死,是意外,因为在倚楼阁受刺激所致!”温氏兀自说道。
“……”
“那个下人的死亡更属意外,是为工伤至死,给她家人足够的赔偿。”
“……”
“下令府中所有人一并缄口不需再谈论此事!”
第三个决定出口,姬无双终于不能再抑制自己的惊诧,看着面前让自己瞬时感觉陌生万千的温氏,许久说不出话来。
“母亲以为,这三句命令出去意味着什么?”他很少唤她母亲,在他的记忆里这许多年是第二次。
温氏闻得不由的一怔,些许意外的看着他,唇瓣不自觉的颤了颤。回答道:“将事情的影响跟伤害降的最小。”
姬无双没有很多的愤怒,有的只是痛心,沉声问道:“可,公道何在?信服何在?”
“无双,你已在朝为官多年,如何还是这等天真……”温氏这话语的痛心之意,却比他有过之而全无不及。
姬无双不理她,兀自说道:“第一句,坐实了阿阮是为害死陈姥姥的罪魁祸首!”
“……”
“第二句,公然放纵凶徒行凶,更替他们收拾残局!”
“……”
“第三句,强行斩断言路,彻底泯灭真相。”
“……”
这三句说完,姬无双不自觉的冷笑一声:“娘,你在做什么?或者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看向温氏目光突然变得凛冽起来,责难突如其来,叫她也在那一时间青了脸色。温氏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菖蒲,菖蒲何其通透之人,拉着落芳,以及姬无双身后的绯色、琴棋一同做回避。
四人一走,姬无双的声音跟着响起:“你如此动作,形同凶手!”
姬无双这话说的极重,温氏心下一寒,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声音不自觉的颤抖开去:“你,你说什么?”
“你明明已经知道,阿阮是被他们算计了的替罪羊,她什么都没做,却要背负害人至死之名。人言可畏,她如今的状况已然受其毒害颇深,再加陈姥姥这一条。娘,你这是想要害死她!”
“……”
“燕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生的几分清秀,跟云汐一般年龄。然而却被人迫害顶罪至死,无处伸冤。”
“……”
“强阻言路!娘你觉得真的可以做到吗?且不说琳琅跟陈姥姥去倚楼阁闹事有多少人看到,家奴或可命之。然后汪沛,跟阿珺呢?琳琅之言甚要将阿珺推之言论尖峰上去。他是什么人,您要任何应对于他,叫他默默吃下这等亏来?”
“……”
“汪沛,他亲自经手查出的陈姥姥的死因,你想叫阿阮顶下罪来,可阿阮对他有恩如今更是他的师傅,他怎可能坐视?”
“……”
温氏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几经变化,已是面无人色。
“琳琅何其可恶不惩罚了吗?”
“……”
“赵氏一族仗着陈姥姥的势,在姬府胡作非为也不管了吗?”
“……”
“将伤害降到最小,有罪之人逍遥之,却独独叫阿阮一人承担本不该由她承担的骂名。”
“……”
“如今府上朝向阿阮去的恶意已然太多,娘,难道你也要填上一脚吗?”
姬无双的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温氏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啊----”的一声吐出,委屈乍然宣出,眼泪倾涌而流,腿上一软,跌在原来的石凳上,伏在旁边的石桌竟就哭了开去。
这样给于她委屈、斥责的人,是她的儿子。是她引于为傲的儿子。她这伤心来的汹涌,一哭,竟也是止之不能。
姬无双见她如是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过重,登时后悔不已:“娘----”
可除了这一声唤他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能尽可能的转动自己轮椅,近身去她身边,抚背安抚。
温氏感觉到他的手落下,身子一动闪开,扬起挂泪的脸,喊道:“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v!”
姬无双默然不动。
温氏见他这样,也不再赶,只觉得心下又添了几分的委屈,哭道:“你怎么能这样误会、误解娘啊?”
“……”
“我活至这把年纪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为了你?”温氏道,“你现在懂得心痛自己媳妇儿了,却怎么将自己的娘想至那般卑劣、可恶?”
“……”
“形同凶手?你倒是真敢说。那你是不是要将娘也送去衙门坐牢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姬无双低头道歉:“娘,对不起!”
“亏我养你这么大!也亏你在官场待得那几年,你难道没有看出,我那是权宜之策吗?”温氏禁不住要道出自己的良苦用心,“我是为了顾就你这个刑部尚书的面子,不想让事件再多发展到了外面去,影响到你的仕途。我不是要包庇琳琅或者赵家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