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也不是丑的惊世骇俗。它的特别来自他的一双深邃黑目,仿若一滩静如止水的湖泊,没有强劲的波澜,隐有浅浅涟漪,波光微闪,说不出的吸人顾盼,摄人心魂。
辅之一对细薄唇瓣,轻抿一条弧线,一抹的玩味,一抹的嘲讽,道不出的凉薄之意,无情之相,却半分不与人生厌。
他看着董思阮,很近的距离,似乎想要褪去她的全副武装将她瞧个透彻,看个清晰。跟着不等董思阮开口,他率先问了一句道:“我是谁?”
董思阮闻言,在心底大翻白眼。心说:我也想知道你是谁?于是反问脱口而出:“你谁?”
男子笑意更深,没有回答。收回自己前探的上身,向后退了两步,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某处的一只灯盏。灯芯逐渐燃起,黑暗中的屋子跟着被光线充斥了各处角落。
他径自拿着灯盏走近董思阮的床榻,花沫矫健的跳下床去,翻出那只备用的懈摆在了榻边的脚踏上。
这什么干吗?为方便这个男人摆置灯盏吗?果然,就见那个男人很是顺手的将灯盏放了上去。
这种配合如此贴合,想来花沫跟他该是十分相熟的。
“他是谁?”董思阮再次开口,问的人却是花沫。
花沫嘴角一动,就听见那男人好似有千里耳一般,回了一句:“我是你的小爹爹!来,唤一声爹爹来听听?”
爹,爹爹?
董思阮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抬眼再看那个径自搬了椅子过来坐的男人。这人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最多比之姬无双大个一两岁。
这就敢来给当她爹,这人还要不要脸啊?
董思阮禁不住的腹诽,却也不敢轻易开口,疑惑的看了一眼花沫,希望可以从她那里得出一个客观准确的答案来。却哪知她竟然冲自己点头。喂喂,什么意思啊?这个人居然真能当她爹?
董思阮额上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一时间对花沫都没了指望。回目看向那个男人:“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瞧出她不信自己,勾唇一笑道:“董石!”
姓董?确实跟自己一个姓!诶!不对!她现在的名字是化名,原名好像是左聆吧?这占人便宜的败类啊!
董思阮瞪他一眼又道:“你到底是谁?三更半夜的不请自来,你要干嘛?”
“来瞧瞧你还活不活得下去!”男人这话说的清淡,似乎全不经意般,真的只是路过了,顺道过来瞧瞧。
呃,呃,呃,什么意思啊?
“然后呢?看过以后,你要怎样?”董思阮补充一句。
男子面色微肃,坐直身子,说:“带你走!”
“……”
“我说过,这姬府根本不是你能待得下去的!有了如今的惨痛经历,你也该回头了z我走!”
话罢!他衣摆一甩即立身而起,一步跟近单手做邀请状伸向了她:“跟我走!”
董思阮:“……”
花沫握上她的手,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决定。
董思阮:“不要!我不认识你!”
男子闻言唇角微勾,却看不出半分零星的笑意来,反叫人经不住的一栗,他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已经决定,你如果不肯,我只能绑你走了!”
话音一落,他伸手便掀了董思阮的被子,摆明了是要动粗的架势,董思阮吓得尖叫一声,一轱辘缩去了花沫身后。
被子翻飞间花沫身子一动,便挡在了董思阮身前。下一刻即与男子对峙。男子看见花沫,眉间微蹙,瞥眼躲在后头的董思阮,说不出的失望,懊恼。
花沫双臂分开两边,好像母鸡护崽一般的将董思阮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男子直摇头,似乎在求他“放”过她。
“你还由着她?”男子冷喝一声,“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嫁入姬府,哪里会像如今这般没了行动能力,还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
“……”花沫低头不语,手却没有因此放下。
董思阮纳闷不解的探出脑袋瞧向男子,就见男子那静若湖泊的双眸,此刻却犹如黑海深渊一般,看似波澜不惊,实际早已暗潮汹涌,当下正也死死的盯着她。
视线相触,董思阮一吓,仿若触电一般,下意识的向后缩去。唇下一颤,缓缓说道:“你不要凶花沫。”
“……”
跟着她又试探道:“有话,我们能不能好好说?我我我,我那个真的是对你没有任何记忆。你不能好好跟我说吗?我不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只要你好好说,我会认真听、认真对待的!”
男子闻言,疑惑的瞧了几眼她的方向,跟着退后一步,说道:“好!”然后坐回了原处。
花沫双手放下,董思阮怯生生的从里面钻出来。
男子瞧见她那模样,禁不住嗤笑一声,问道:“为什么不走?之前是因为对那姓姬的深情难忘,旧情难移?现在呢?你既已失了过往记忆,大半对他也该是没了情意的!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姬府?告诉我你留下来的理由!”
董思阮看着他干干一笑,道:“理由很简单啊!”
“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走啊!”她说,“因为我跟董石同志你不熟。”
这话一出,男子禁不住的一怔,随即笑了,道:“我倒是忘了这茬!你失忆后,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我!”
董思阮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诽:你们都是大爷,说一茬儿,是一茬儿,哪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