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端着一只松木碗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却发现魏悦手中拈着一张绢纱条儿发呆。他看了一眼窗户口依然尽职尽责等着的肥白鸽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些自己一再逃避的东西还是找上门来。
“悦儿,粥熬好了,”司马炎将碗放在案几上,却是扫了一眼魏悦梳了一半儿的秀发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桃木梳子。
魏悦心头酸涩的难受,她也不想离开这处山谷,可是依然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是可笑得很。
“承乾,”魏悦顿了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悦儿,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要不要为夫将你的头发盘起来?”
魏悦唇角微翘,将心头的那丝难受压了下去:“好!只是不要梳得太丑让我见不了人就好了。”
“为夫倒是很希望将你打扮的丑一点儿,这样为夫才觉得放心一些。”
魏悦嗤的一笑,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享受着明媚的春晨。感受着司马炎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了自己的发梢,认真替魏悦盘发的模样虽然她看不到却是能感受得到。
司马炎到底还是生疏了些,将魏悦的发髻盘得有些松松散散,魏悦缓缓一笑也不介意。
“转过来为夫看看,”司马炎缓缓坐在她身边的松木凳子上将她轻轻扳了过来,凝视着眼前人。
曾经那么多次暗暗发誓要护着她,却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他现如今真的只想任性一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纷繁世事狠狠丢掉。
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只想宠着眼前的女子。
“眉画的淡了些,”司马炎笑道,拿起了桌子上自己用上好松木亲手做的眉笔,左手轻轻托起了魏悦小巧的下巴,看着她的眉眼如画。
魏悦看着眼前的男子,抛却一身的尊贵只为她一人浅浅画眉,不禁心头升腾起一股暖意。若是此时自己提出来,两个人一起离开隐居到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她不能,德隆帝死的不明不白,大晋朝的万年基业落在了权臣的手中。司马氏家族非死即伤,司马如虽然勇武到底还是经历不够,不足以撑得起一个皇朝的反败为胜。整个皇族中唯一能振兴大晋朝基业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专注画眉的男人了。
是的,他是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夫君。她多想伴随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个男人也是大晋朝如今众望所归的皇子。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这天下黎明百姓的。
其实当北山老人将全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便已经背负了还苍生万安的责任,这也是北山老人对他的期望。
“怎么了?”司马炎突然看着魏悦渐渐红了的眼眶,不禁一愣。手中的眉笔刚刚扫过了那抹葱茏,越发的动人心魄,却发现魏悦的异样。
“没事的,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待我这样好过,”魏悦忙掩饰了过去。
“傻丫头!”司马炎微微一笑,放下眉笔端起了木碗盛了一勺粥凑到魏悦的唇边,“估计不烫了,尝一口?”
魏悦乖巧的吞咽了一口,满口的清香,不禁瞪大了眸子。
“怎样?好吃吧?”司马炎带着一股子孩子般的骄傲。
魏悦忙接过碗笑道:“实在太好吃了,你也吃,”她喂了司马炎一勺子,两人彼此相视登时都笑了出来。
“悦儿,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桃花,”司马炎笑着小心翼翼擦了擦魏悦唇角的粥粒。
山谷中的桃花开得正艳,司马炎同魏悦牵着手走在了漫天花雨中,从来没有这样惬意过。追逐嬉闹像两个不明世事的孩子,跑累了司马炎做了一只翠色的柳笛看着花雨中有些发呆的小女人,心头是满满的甜蜜。
“悦儿,跳一支舞吧!”司马炎挥了挥手中的柳笛。
魏悦点了点头,身上虽然是破旧的衣衫可是丝毫不影响摇曳多姿的身影。她合着司马炎的笛声,每一次转身都带着轻扬飞舞的出尘之美。
司马炎静静凝视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星眸中涌动着骄傲,浓浓的爱意还有那一抹深埋在心底的忧伤。
一曲终了,司马炎扶着魏悦轻轻一跃坐在了桃树的枝杈间,宛若在建州城一样。他紧紧揽着魏悦纤细的腰肢,将手中一朵开到正艳的桃花插在了她的鬓角上。
“人面桃花,悦儿,你真美。”
魏悦不敢说话娇羞的靠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留住这一刻,就这样与司马炎并肩坐在花树中直到地老天荒。
身边魏悦身上的杜若香气若隐若现,司马炎缓缓挑起了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魏悦宛若桃花的唇瓣,再也抑不住自己的深情轻柔的吻了下去。
魏悦微微闭上的眼眸轻颤,眼角晕染着一抹不真实的水意,任由司马炎将自己紧紧箍着,好久才分开。
“承乾!我们去钦州吧,”魏悦轻声道。
司马炎脸色一阵纠结,突然下定了决心道:“好!我们明日就出谷,这里有一条通向外面的秘密小路,两位前辈其实早就告诉我了。我想我们大概不会用得着,所以没有告诉你。”
“我晓得,”魏悦微微一笑,知道司马炎这些善意的谎言也都是为了能同自己多待一刻,若是换做她也会这么自私一次的。
司马炎抬头看着桃林那边青翠的松树缓缓道:“这一次出去我会扶植十二弟坐了那个位子,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彻底归隐了。”
魏月眼睛一亮,随即唇角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