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话来,”凌翊轻笑,“公主风华绝代,任怎样也不会失了风仪----对了,”一说到“公主”,他又想起这件事来,“你方才说,你先前的公主身份是假的?”
“是,”慕容寒枝敛去笑容,正了脸色,“我先前的身份是假的,我骗了所有人,只是为了复仇而已。”
“复仇?”凌翊悚然一惊,“你……”
慕容寒枝咬着嘴唇看他,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她知道凌翊对她的心意,但,她不值得的,所以也不能再让他继续对自己执着,趁着还能拔足,就别再让他泥足深陷,否则就是她太过残忍!
短暂的震惊过后,凌翊已恢复如常,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公主,你----”
“我不是公主,凌大哥莫要再这样叫我了,”慕容寒枝苦笑,“我本姓慕容,名寒枝,不过为掩人耳目,我化名凤不栖,皇上虽知情,但人前亦以阿凤相称。”
“明白了,”凌翊点头,“阿凤,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事?”原来她还瞒了自己这么多事吗,包括她的身份,她的姓名,她在自己面前都是假的,那她对他的那一点点情意呢,也是假的吗?
慕容寒枝看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的,“在这之前,我想要你一句话,你费尽心神想要找到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凌翊愕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
“或者说,你找到我,是想要一个什么结果?是想确定我是否平安,还是……”慕容寒枝停了停,脸上虽有些红,目光却坦然,平静地说出来,“你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凌翊想也不想就答,“自然是想跟你在一起,”说完大概又觉得这样说太直接了些,怕惹恼了慕容寒枝,又加上一句,“我知道你对我一向若即若离,并无多少情意,我喜欢你是真心,若你不愿,我自会远离,不会让你为难就是。”
话虽如此说,他目中却尽是祈盼之色,若慕容寒枝说个“不”字,他还不知道会怎样伤心绝望呢。这一年多来漫无目的地找寻,一日比一日灰心,他早已受尽不能相见之苦,如今皇天不负苦心人,找是找到了,可如果结果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那一直以来的苦苦寻觅,岂非成了世间最大的讽刺。
慕容寒枝身子一震,因他毫不掩饰的真情意和没有丝毫做作的言辞,她脸色越见苍白,“凌大哥,不值得的,我真不值得你对我如此倾心,我先前瞒着你很多事,也是迫不得已,却没想到你会对我用情至深。你……我……”
她咬紧了唇,直到嘴里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对端木扶摇,当她完全信任他时,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一切过往说给他听。可当面前的人是凌翊时,拒她从没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真心,却觉得那些不堪的过去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凌翊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面对这样澄澈的眸子,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有自惭形秽的感觉,都没有勇气看他的脸,“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
“我知道啊,”凌翊笑笑,像是有意舒缓她太过紧张的情绪,“你医术超绝,为人正直,天资无双,不染纤尘,我凌翊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能得我如此钦佩者,无论红颜儿郎,阿凤你是第一个。”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慕容寒枝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面上血色全无,眼神怨毒,冷然一笑,“不染纤尘?呵呵,不染纤尘!”对于她这个先后委身于孤竹无虞和孤竹国五皇子的女人来说,用“不染纤尘”四字来形容,真是一种亵渎。
看她脸色不对,凌翊心中一紧,“阿凤,我说错了什么?”
“错得很厉害,”慕容寒枝深吸一口气,瞬间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好,我就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好对我死心。”
凌翊微皱眉,看着她惨白的双唇一张一合,将那段本应叫人流泪泣血、痛苦不堪的过往,用最最平静的语声说出来。越是听下去,他眼神就越是惊讶,忽而凝滞,忽而愤怒,忽而紧张,忽而疼惜,宛如亲临其境一般。
她的故事很长,直到说到为何孤竹无虞会兵临城下,她和端木扶摇并肩作战,已然过去一个时辰,她也说得口中发干,心里发苦,连何时泪流满面,嗓音嘶哑都不知道。
“够了,”凌翊心疼莫名,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她,连着茶碗和她的手一并包在自己温暖的大手里,“阿凤,别再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若非亲耳听到,任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一个弱女子会有如此奇特的际遇,又能够在每一次看似绝望之时柳暗花明,历劫重生。
“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慕容寒枝笑着,咬着牙哆嗦,大概是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暖,她居然没有挣开他的手,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咯咯笑个不停,“我不如你想像得那般干净,我当不起‘不染纤尘’这四个字,当不起你的牵挂,你的深情,我----”
“嘘,”凌翊竖起一根食指在她唇边,温柔但坚决地阻止她的自我诋毁,“阿凤,说实话,你的一切让我吃惊,但你别妄自揣测我的心思,也别想用这种话惹我厌烦,把我赶走,我不会上当的。”
他是吃惊于慕容寒枝的际遇,但苍天在上,若他对她有半分轻视或者嘲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