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应了,跪安之后,便离开了月华宫。
凝文一人无力的坐在了榻上,掌心碰触到夏侯泰睡过的地方,心里划过一片寒凉。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错觉。
凝文渐渐闭上了眼睛,双手攥起,如在祈祷。
然而房中的凝文却并不知道,夏侯泰身边的亲信方尧早已在暗中偷听了多时,待随从走后,冷笑一声,向着南书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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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中的夏侯泰,正在不紧不慢的看着文书,方尧进门低声在夏侯泰的耳边说了什么,夏侯泰指尖儿一顿,眼中划过一缕流光。
或是有些淡淡的哀伤,或是也有些许的愠怒,而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喃喃而道:“雪儿,你终究是再一次的……背叛了朕。”
最后一字落下,夏侯泰突然起身让所有的东西挥而下,狭长的双目中,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与失望,还有……那不易被发觉的悲伤。
半晌,他才再度恢复了沉静,瞬间敛住了一切的情绪,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掩面平复情绪,而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冷静,“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没听见,明白吗?”
方尧紧忙应了,但夏侯泰突然的情绪还是使得方尧有些诧异,因为自家的主子,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像这般不加掩饰的痛苦,几乎从未有过。
更重要的是,在夏侯泰的脸上,让方尧第一次如此明显的看到了那层被他遮盖上的面具,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如此快的将自己的心情改变。
不,心里的痛并未消失,只是如此快的,关上了自己的心扉。
皇上,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看见自己的脆弱,除了那个女人,除了纳兰千雪。
方尧恍回神,叹口气,尽量缓解了气氛,问道:“皇上,接下来怎么办?要去盯着钟将军吗?”
夏侯泰闭眸,沉默着想了片刻,凝声说道:“敢让他有那样的底气,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他手上,一定有着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只要那颗棋子还在他身边,总会跳出来,争取他所想得到的。但是人,往往又不愿分享自己的果实。”
“皇上是想,一箭双雕?”
夏侯泰摇摇头,抬开眸子看向方尧,轻启唇,道:“朝堂上,可不仅双雕这么简单。”
他讳莫如深的一笑,眼中透了杀光。
方尧突然明白了夏侯泰的意思,连自己都有种身上发寒的感觉,原来皇上,是走了一步狠棋。
接下来的朝堂风波,将会是一场,极大的惊涛骇浪。
感慨之余,方尧忽而想起一件事,“那皇上,皇后那边……”
提到凝文,夏侯泰多了些许沉默,只道:“除了千乐宫,随她走动吧。另外,既然凝文已经有所怀疑,叫她少接触一些将军府的人。”
夏侯泰说完,便抬起视线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如一位钓鱼者,在等待那条大鱼的到来。
尽管他所爱之人,总是不能将心完完全全交给他,可是他却依旧不允她因他以外的人而受伤。
想到千雪,夏侯泰的眼中多了些柔和,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喃喃念着那个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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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将军府中,即便天色已晚,依旧热闹非凡,好酒好肉伺候,门客络绎不绝,甚至夜至此时还有人还在往内进入,有官宦子弟,有商人贵胄,此番热闹之景与过去的清冷完全不同。
当从宫中返回的随从,来到钟将军这里时,钟将军已经喝得有些半醉半醒,红着一张脸,还在招呼着别人一起来喝酒。
随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钟将军劝回房间,而后将凝文写的那张条子递给了钟将军。
钟将军酒气熏天,迷迷糊糊的看着那张纸条,反问随从道:“这东西是凝文给我的?”见随从点头了,钟将军打了一个酒嗝,揉揉眼睛,念道:“我父……亲启,今日凝文见过千雪妹妹,经妹妹提醒,知道皇上已经在观望钟家,所以想劝告父亲一二……望父亲万事低调行事,切勿不要……做越矩之事,凝文恳请父亲收手……莫要因小失大。”
钟将军读到这里,眉头已经拧紧,他冷笑一声,突然间撕碎了这封信,狠狠对着随从说道:“你回去转告凝文,别听千乐宫那魔物在那里危言耸听,她才是现在失宠所以不想我们过好。本将军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让凝文管好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来管我,本将军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不要以为,本将军还会夹着尾巴做人,让她好好侍候好皇上就行了,外面的事与他无关!”
随从见状知道钟将军也听不进去劝,只得沉默,径自离开了房间,准备回去回复凝文。
可谁料到,随从才刚刚出了府宅,正欲上马车,突然就被一个身影拦住。随同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半步大喊:“你,你们是——!”
来人蒙面对着随从轻声一笑,便在那无人的街角,带着其余几个黑衣人将随从绑走。
而后回神看了眼将军府方向,若有似无一笑,喃喃自语:“应该差不多了。”
言罢,他竟没与其他几名黑衣人同行,而是转身去了将军府,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