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是少不了,飞檐卷翘琉璃瓦上覆着风过初霁的清冷,龙壁玉阶却依旧耀目寒白。屋舍内炭盆烧得温暖如春,靠着火盆,弋曼搓了搓有些微凉的手,眼光不时朝窗外望了望,来到这里已然两日,除了平日里送饭的小太监便再无人来,弋曼微微蹙眉,君挽琰到底是何意?
不管是何意,她今晚必须出去,瞬的起身,弋曼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深色的衣物,还好让那些小太监准备了两套,不然穿着女装出去还当真不方便。
司刑司,四周都有着防卫森严的侍卫,一颗粗壮的树干后,一抹黑影靠着树干,微眯着的双眼看上去很是惬意,一头青丝紧束,腰间粗壮的长绳轻挽,精细小巧的匕首闪着精光,将单薄的身体隐匿在黑暗的粗壮的树枝后,呼吸越来越轻微,如果不仔细的辩听,根本无法察觉在那粗糙的树枝下,紧紧贴合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夜色愈加的浓郁,弋曼嘴角微扬,借着树枝的弹力与绳索,猛的越入院内,箭步横飞,在看到一抹光亮处才停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却独独让我等了两日。”端坐于长案旁,贺胤并未抬眸,只细心的看着桌案上的文案。
“贺大人不愧是掌管司刑司之人。”一袭深色衣衫,弋曼微微挑眉,略显消瘦的身形在烛光下越见清明,容颜上的曼珠沙华也更显妖娆。
“否则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可以随意出入我这司刑司吗?”
“新儿呢?”弋曼也不惊,看来他已知道自己所想,那日不带走新儿是因为祸福不知,不想白白带去新儿受罪,而他在太子面前有意隐瞒,也是不愿为难我,所以新儿留在这里也相对安全些。
“你倒是不客气,需要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却连个谢字都没有?”嘴角勾笑,贺胤放笔,浅眸望着眼前的人。
“之前的事谢过贺大人,他日若有机会,弋曼会相报的。”这贺胤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却着实让弋曼有些看不透,上次不管是在太子或是君挽琰面前,他都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一方,却愿意帮自己,不管目的如何,他在案情上的认真还是让自己敬佩的,而在她面前自己也有说不清的轻松,若能多个这样的朋友也没坏处。
缓缓站起身,贺胤踱步走到弋曼面前,双手负于身后,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用他日,现在你依然可以回抱。”
“你是指上次的案子?”算算日子,一月的时间仅剩几天,那些尸体不能再存放了多出了。
“姑娘果然一点就透,死者在司刑司存放已久,贺胤却不能还她们清白,自知有愧,而如姑娘所言,更要将她们挫骨扬灰,当真不忍,难道没其他方法了吗?”一月的时间他竟没破案,除了‘阴阳家’的那条线索他竟毫无头绪,看来此事背后之人也不能小觑啊!
挫骨扬灰……
弋曼微愣,心底却也多出一丝歉意,身为执法人员,她理所应当的该替死者查明真相的,可如今,她又怎么说出凶手。
“姑娘在想什么?”微微挑眉,还未见过她如此神色。
“叫我弋曼吧!”意识到自己失神,弋曼缓缓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若她们知晓这样是帮助更多的人,也能心安些吧!”
“或许吧!”贺胤转眸望着门外,眸子沉静如水,浅浅波动。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不想再谈论这些,弋曼转了话题。
俊眉微挑,洛贺胤转过身,黝黑深邃的眸子望着弋曼,认真道:“教我识蛊之术。”
“你对我难道就没有怀疑?”微微有些诧异,他说过蛊术是禁术,自己到没事,他身为高位,若真被有心之人知道,怕是惹祸上身。
“若是之前,我的确怀疑,你和传闻差别太大,又连连给我惊喜,查案的本能,我不该怀疑吗?”贺胤浅笑。“可那日你提过你生母之后,我便派人去调查了,可能这些,也在你意料之中。”
说完,随即从怀中拿出类似书信的纸张,递到弋曼面前。
接过那信笺,弋曼并未急着打开,而是略带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知道他肯定会调查,可是没想到会把这个交给自己,更没想到自己胡乱所说却也无意中替自己证明。“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为了案子,又或许是因为你,其实那日你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却选择提醒我,”
弋曼缓缓打开那信封,入眼的却是满纸香墨的字迹……
柳絮芯,南苗人,精通蛊术,却在十八年前擅离部落,隐姓埋名,嫁于尔书彦为妾,十年前殁于家中。
弋曼手指缓缓收紧,看到之后的殁字心口更是绞痛万分,虽有原主的记忆,可那时太小,只记得漫天火光和撕心裂肺的哭喊。
“南苗是一个相当神秘的部落,至今都无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若非见着你,我还真当这是传闻。”贺胤浅声说着,却把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能查到消息竟不知道这位置?”突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部落,而尔倚蔓还会有亲人在吗?
“南苗像关外的族群一样,迁移频繁,所到之处也不会停留太久,所以,很难把握其行踪,况且,蛊毒并非小可,南苗也自会成为心术不正者利用抓捕的对象,所以对外来事物他们也是有意躲避,十多年前倒还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行踪,而如今,倒像是凭空消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