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的帐篷中,炭火烧的正旺,弋曼坐在木椅之上,任由眼前人帮自己穿戴。
苏夫人笑容热切地看着神色有些淡漠的弋曼,清脆的嗓音如同出谷黄莺般悦耳,“此行督公未带什么丫头,家夫怕夫人女子由他人照顾多有不便,特让我来照顾夫人。”
“叫我弋曼就好,带我谢过苏大人。”虽对这声夫人有些抵触,弋曼略带尴尬的声音开口,除了新儿和铮她并未真正和什么人有过真正的接触,此行蝟眨才没带上新儿,君挽琰府上根本就没有女子,若平时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可如今毒素侵体,身体不便,比起君挽琰的人,由她照顾自是方便许多?
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人,虽人至中年,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清亮的眸子里到没什么异常,可苏尤有是如何出得矢霖渊的呢!当真是因为对这里的环境熟悉吗?
“夫人哪里的话,尊卑有别,妾身自是不敢的。”苏夫人恭敬开口,看了看弋曼,却又道:“夫人长发有些乱了,妾身先替夫人梳洗吧!”
一句一个夫人,弋曼自是头大,但听到头发二字时,弋曼亦是一愣,想起那日为诱饵的发髻,脸色也绿了起来,忙道:“苏夫人不必麻烦,我自己来。”
说着,便一手将青丝一揽,扯过长长的发带束于脑海,顺手打上一个随意的节,松手道:“好了。”
苏夫人眉心轻蹙,拉过弋曼,这才道:“这怎么成,且不说夫人身份尊贵,但是寻常女子也不能这样随意的。”
说着,便也扶弋曼坐下,解开发带,熟练的手指在青丝间穿梭着,不一会便绾出一个好看的发髻。
对着铜镜,弋曼亦是一愣,这发髻很是简单却不失好看,上了脂粉的脸颊带着嫣红的粉色,苍白脸上的曼珠沙华与白色的貂裘相配,泛着一股高贵不可轻视的气息,却也不乏一丝魅色。
“夫人脸上的花纹当真美丽至极。”
弋曼别开眼不再看铜镜,淡淡道:“听闻苏大人那日出矢霖渊后亦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
苏夫人握着桃花木梳的手微愣,左手拂袖,将桃花木梳放下,神色微黯了下,却也在瞬间浅笑道:“命罢!即是民之父母,就该承受这些的。”
弋曼挑眉,对上那有些复杂的眼,想从中寻找些什么,却未果,却试探道:“听夫人此话,苏大人定是有些不适了。”
苏夫人亦没多话,却猛的跪在弋曼面前,弋曼亦是错愕,试图将她拉起却未果,却也听她道:“我等妇人,自是不知晓太多,可自来此之后,家夫便因剿匪之事绞尽脑汁,妾不敢说家夫做的多好,但必是尽心尽力,可夫人此次却因他受伤,家夫自责不已,亦想过已死谢罪,若非老夫人阻止,只怕早已救之不急,妾乃妇人,不懂家国之事,却明出嫁从夫,请夫人看到我等同为女子份上,必要帮我。”
弋曼微微蹙眉,看着地上跪求之人却也道:“我能做些什么?”
“实不相瞒,这次来夫人处是瞒着家父的,更是期瞒了都督手下之人,我不愿看家夫每日蹙眉,故才出此下策,求夫人成全。”
不曾想她所求之人竟是这个?弋曼微微蹙眉,虽有蹙眉,是当真关心苏尤,还是另有目的?“我身边并无女子,事事多有不便,你愿来自是好的,我会同都督说的。”
愕然抬头,满眼惊喜,急道:“谢过夫人。”
“起来吧!”扶起地上的人,虽有些怀疑,但比自己大数岁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苏夫人却也起身,脸眸上的笑意不减。“夫人,外间雪下的极美,夫人要出去走走吗?”
“下雪了?”弋曼眸光看向遮挡住外间一切的帐帘,久久道:“好。”
裹上厚厚的白裘,弋曼在苏夫人的惨负下傲然站在雪中,雪下的不大,一旁的小太监撑伞过来,却被弋曼拒绝了。
黑发随着寒风轻舞,弋曼望向惨灰色的天空,冰凉的触感零零碎碎,却也尽数落在她的脸上。望着这里的一切,弋曼的目光却也在那主帐停下,昨日之后,便再未见过君挽琰,即便解药也是他人送来,或许,她真的不懂这里的一切,不懂如何融入这个世界。
摊开手站在雪地里,迎着这触肤的冰凉,原本无波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铮你究竟在哪里?
“琳姿?你怎会在这儿?”错愕的声音响起,苏尤快步走了过来,朝弋曼行了礼,这才蹙眉的看着自己妻子。
“老爷……”苏夫人望了望苏尤,这才以哀求的目光看向弋曼。
也不多言,弋曼淡淡道:“我让她留下的。”
“可是夫人……”
苏尤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清冷的声音阻止。“罢了,既是她说留下,便留下吧!”
凉薄的声音轻轻抛掷,他一袭绛紫长袍,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凉薄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地渊黑潭,她刚刚眼中的忧伤是为谁?
而苏夫人显然错愕在原地,看着那缓缓走近的人,众人都道司礼监君挽琰如何血腥残暴,却无一人提及他的容颜,修罗之心,倾世之貌,即便是无根之人,又有几人能拒绝。
苏尤神色微变,慌拉下妻子跪在地上。“下官御妻不严,求督公恕罪。”
君挽琰却未正眼看向地上之人,一步步走近,妖冶诡异的瞳孔离着她的只有一寸,弋曼也不退,她隐约觉着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
唇上是一股幽然决绝的冷香,这样的距离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