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三十!”凤缭一醒来,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然后发现,自己身处客栈的房间里,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北霄正坐在床边。
凤缭看到他在,便收了自己慌张的表情,扫了他一眼,默默下床,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整理完衣服,凤缭还到桌边倒了一杯已冷的茶水喝下肚。
这一系列的东西他都做得极慢,像是想要拖延什么,可是这种拖延一点效果也没有,心头的火是完全都没有要被浇灭的迹象。
该死的!
凤缭忍不住把杯子摔在地上:“负三十被带到哪里去了?”
北霄冷冷道:“嫽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多拉宫波丹,完成任务。”
“找你麻痹的多拉宫波丹。”凤缭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北霄,我告诉你,那只蠢乌鸦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绝对会后悔!”
“后悔”二字一出,北霄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僵硬。
“为师……”北霄努力想要找借口辩解,但他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内心某处也在叫嚣着说自己一定会后悔。
“为师?哈!”凤缭冷笑,他喊北霄师傅本来只是为了尊重这个世界的设定而已。
可是现在,唯一知道自己用意的人不在了,他还喊毛线师傅,果断撕逼。
“北霄,你愿找那多拉宫波丹你就自己去找。如果……呵,如果你发现今天的自己就是一场笑话,你又会如何做?”
凤缭放弃任务转身离开,但是小队却没有决裂,因为北霄也跟了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北霄的语气已经弱了很多,冷淡的情绪中还掺杂着些别的什么。
凤缭冷哼一声:“别拖我后腿就行。”
要去挑对方老巢,光靠自己这点等级是绝对不行的,如果北霄能来,那当然是最好的。
凤缭皱着眉,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听殷斗雪的话,压了等级没练,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在赶路的时候,北霄讲述了他和曜儿千年前的事。
他们的相识是在北霄还是普通修仙者的时候,当时的他,名叫俞清。
俞清年少意气风发,灵根极好,进入了当时最好的门派,顺利由外门进入内门,拜入最好的师傅门下。
与他同期修炼有个师妹傅玖曜,与他郎才女貌,是门中人人称羡的一对。可是在后面的修炼中,他的师妹傅玖曜却开始脱颖而出。
俞清说不上对师妹有什么羡慕嫉妒恨,但是总是有些不舒服,偏偏傅玖曜又从不掩饰对他的感情。
渐渐的,最初的热情慢慢消退,俞清一心想要飞升,甚至不惜用上了歪门邪道的手段。
然后在最后渡劫的时候,甚至还惹上了巫族邪神蚩尤,要不是傅玖曜用修为救他助他顺利渡劫,并且还精血封印了蚩尤,他根本不可能成功飞升,甚至还因为封印邪神有功,迅速被立为东南西北四上仙中的一位。
北霄对傅玖曜十分愧疚,知道自己亏欠她许多,可是昔日的爱意早就在那丑恶的争夺心中被磨光了,而且,成仙之后,没有了七情六欲,即便是心里想要补偿也是不能。
他所能做的,就是守那封印千年。
而如今他离开了封印,寻找能解开她用尽精血才施加的封印,以求仙界千年安稳。
从大局考虑,他做的没错,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对不起傅玖曜。
也许就是抱着想要补偿的想法,他才没有阻止傅玖曜带走谢明夷,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谢明夷来补偿他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一边叙述一边回想着这一切的北霄,十分茫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却没有能再替他做出另一种选择的情感。
他成了仙,得到无限的生命,而他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仙界。
在漫长的千年中,他几乎天天想起傅玖曜的事。那些记忆从不曾被忘却,可是却由彩色慢慢变成灰白。
伊人愉悦——阿清,阿清。快看这花,你喜欢吗?
伊人娇羞——阿清,阿清。快别画我了,我有什么好画的……
伊人微笑——阿清,阿清。我会助你的,放心吧。
伊人含泪——阿清,阿清。只要你要,我就肯给。
北霄眯眼看了看眼前路上那一地斑驳的阳光,总觉得充满如风铃般欢声笑语的记忆消失在了空气中,而那一声声清脆的“阿清”慢慢变成了颤抖的“俞师兄”,最后变成了冷冷的“俞清”。
然后只余下他一人,孤独地度过那无数的岁月。
可是,他却连品尝孤独的感情都没有了。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凤缭握了握拳,双眼一片迷蒙:“北霄啊北霄,他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察觉,也莫怪我将他抢了去。”
“你……他!”北霄似乎明白了什么。
凤缭冷哼了一声,甩袖向前。
北霄犹豫了一阵,到底还是朝凤缭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
“啊——!”
昏暗而潮湿的洞穴中传出阵阵惨叫。而那惨叫声在洞中盘旋,又因洞中的回声而变得有些扭曲。
被束缚在石床上的谢明夷已经被汗水和泪水糊了双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虽然还保持着意识,但已经满脑子都是白公馆渣滓洞小萝卜头江姐之类的励志故事。
想来想去,那些牺牲的烈士可比自己惨多了,一这么想,心里感觉好像是有些安慰,可是身体的感觉却没有比之前好一点。
谢明夷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