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兄,你可是有什么苦衷?”楚宜桐也不怕脏,安然的盘坐在舒姚清对面的地上,从食盒里一盘一盘的端出菜肴,一边温和的问。
“没有。”舒姚清几乎没有犹豫,别着头不去看他,梗声说道,“你们走吧。”
“你我是连襟兄弟,一同游学,一同进京,如今,却不能一同归乡,这杯水酒就当是作别吧。”楚宜桐没理会他,径自从食盒里取出杯子和酒,满上,递到舒姚清的面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浅笑,“敬你我同窗十载的情谊。”
舒姚清猛的抬头,盯着楚宜桐片刻,苦笑道:“好一个同窗十载!”说罢,赌气似的扮过楚宜桐手中的杯子,也不顾不管,一饮而尽。
朱月暖捏着那封休书,指节微白,皱着眉冷眼看着舒姚清的一举一动,没有作声。
楚宜桐却只是笑笑,慢慢喝下杯里的酒。
舒姚清看着楚宜桐一贯慢条斯理的作派,胸膛起伏渐渐的急促了起来,伸手抢了那地上的酒壶,也不倒出来,直接就着壶口喝了起来。
酒渍顺着他的下巴渗下,顺着他的颈滴落到囚衣上。
却在同时,两行清泪也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啪~~”
舒姚清喝完,随手一掷,酒壶撞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而他又恢复了刚刚他们刚进来时,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也不去吃面前的小菜,径自转身躺下,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
“舒兄……”楚宜桐看着他轻叹,刚刚开口,便被舒姚清打断:“你们走吧,我累了。”
楚宜桐看着他,还要说些什么,朱月暖冷哼一声,抢了先:“禹知。我们走!他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何必理他?我现在倒是要庆幸,默默尚幼,不曾见过自己的亲爹。也不用为这样一个爹伤心难过。”
“他……叫默默?”舒姚清忽的低低的问了一句。
“你休书已写,他叫什么,也与你无关了。”朱月暖冷哼着,冲楚宜桐说道,“禹知。我们走,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
“暖暖。”楚宜桐不赞同的冲着朱月暖摇了摇头,眼神安抚。
“自己做错了事,还摆出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朱月暖却无视楚宜桐的目光,继续冷嘲热讽道,“你以为,你摆出这个样子,就能博得我们的同情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等我回去。我便把休书送给月馨,让她再择良人,至于默默,他打从出生,有爹没爹一个样,没了你,他还有外公外婆,还有姨母姨父,他一样会长大,一样会出息。可怜的,只有你舒家的人,只有你的老父老母,不会是别人!”
舒姚清沉默着。蜷缩着的身子微微发颤。
“禹知,走啦。”朱月暖上前拉起楚宜桐,冲他说道,“这种人,不值得我们同情。”
“暖暖,他是你妹夫。”楚宜桐反手握住她。叹着气说道。
“他已经不是了。”朱月暖扬了扬手中的休书,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往门口拉,一边不屑的啐道,“他这是自己作的!活该!!”
楚宜桐只是叹气,转头瞧着舒姚清的背,轻声说道:“舒兄,我们走了,好好珍重。”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今时,望窗外微雨,思吾妻……”突然,舒姚清低低的念了一句。
朱月暖的眸瞬间凝住,扫向舒姚清。
“舒兄如此情深,又何苦……”楚宜桐听到,不免感叹了一句。
“休书都写了,还思什么思,堂堂男儿却如此悲春伤秋,哼,舒姚清,我鄙视你!”朱月暖却鄙夷的讽刺道,说罢,冲着外面高声喊,“许牢头,麻烦开一下门。”
许牢头兴许离得并不远,很快就来了,放了他们出去。
“许牢头,麻烦你把那些收一收,省得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还要赖我们谋害了他。”朱月暖指了指舒姚清身后那些一筷未动的菜。
“好。”许牢头点了点头。
“走啦。”朱月暖拉着还在观望的楚宜桐往外走。
对面的石牢里,关着四个人,正冲着他们瞧,忽然,其中一个嗤笑道:“没想到,堂堂状元爷的夫人,竟然是如此泼妇!”
“看什么看?没见过泼妇啊?”朱月暖立即还了一句。
那人瞧了她一眼,转身坐到角落闭目养神去了,似乎并没有听到朱月暖这一句话似的。
朱月暖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跟着楚宜桐出去。
到了外面,她反倒沉默了下来,只低着头打量着手中的休书,不言不语。
楚宜桐频频看向她,目露疑惑。
许久,通道已过一半,朱月暖才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楚宜桐在看她,不由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泼妇啊?”相同的话,不同的语气,此时此刻却是完全的娇嗔打趣。
“暖妻又怎会是泼妇。”楚宜桐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际,轻声说道,“我觉得,舒兄有苦衷,这一趟过来,我越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朱月暖听着,难得的没有去诽议舒姚清,而是沉默。
楚宜桐没听到她的声音,不由惊讶的侧头,问:“你怎么了?”
“禹知,你之前给我写的信,舒姚清可看过?”朱月暖抬头,轻声问道。
“我寄家书时,有一两次是他与我同行。”楚宜桐点了点头。
“还记得,那日我收到信,同时,公爹与小叔子从禹洋府归来,小叔子也给了我一封信。”朱月暖望着他,目光中闪现一丝深思,“同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