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他好像都这样爱不释手。
他沿着这头乌发轻轻抚摸着傅听欢的侧脸和脖颈,他感觉着自己心中的情绪,见膝盖上被解开了所有禁制还懒懒散散没有爬起来的人,忽然问:“刚才我说你没有武艺更好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过,我会不解开你的封禁?”
傅听欢自萧见深膝头抬眼。
明亮的日光自窗外打在这人的脸上,那一张面孔,全荡漾着光的明艳与骄美。
傅听欢唇角弯了弯,鲜花就自枝头落入他的唇际:“没有。”
一句话落,几息之后,他又悠悠说:“你不解开我的武功禁制又想干什么呢?将我留在身旁吗?萧见深……太子殿下,似你这般人物,只要肯纡尊说一句留下,这天下虽广,山河虽大,只怕也找不出一个能狠心拒绝之人。”
“那你呢?”萧见深自然而然问。
“……”傅听欢,“我……”也……不能。
萧见深,我也不能。
此时无声胜有声。
傅听欢怔怔地抬头看着萧见深,虽什么都没说,却像将什么都说尽了。
于是那朵花便又自傅听欢唇角落入了萧见深心中。
熟悉而又陌生的冲动开始在萧见深体内汇聚,他这时骤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好像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但又好像已在梦中亲身经历这样的*。
那样如花如水,如星如月。
萧见深手中忽然用力,将跪坐在地上的傅听欢揽入怀中。佳人入怀,两身热流交于一体,萧见深一振衣袖,便将长榻上的矮桌及桌上种种东西抚散在地,当啷不绝的溅落声中,他将傅听欢压在了长榻之上。
靠窗的长榻不过一人多一些的宽度,两人青红的衣摆招摇着自榻上滑落地面。
萧见深凝视着躺在身下的人……没有声音,也没有拒绝……他俯下身,对方便顺从地闭上眼睛。
于是亲吻就落到了唇角。
还是像花像水,像星像月。
蜜一样甘泉开始泊泊地流入萧见深的心中,又仿佛心中早有了一泓清泉,正自滋生饴人的佳酿。
这一日到后来,金乌西落,月兔东升,两人从长榻一路来到床笫上,几乎精疲力尽。
萧见深揽着已经陷在无边欲海而神魂颠倒,神智模糊的傅听欢亲了一口,而后带起被子,一通歇息。
傅听欢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
他站在世界的正中央,一侧绿草如茵鲜花遍野,一侧白骨累累尸山血海,他想要往前,可来自身后的莫名力量始终束缚着他,而与此同时,黑水漫上来,漫过的他手足胸膛,来到他的眼耳口鼻。
窒息之中,傅听欢立时醒了过来。
窗外的月散发着冷冷的光。身前的萧见深已经陷入沉眠。
对方在毫无防备地沉睡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孩童一样天真。
傅听欢的手指在萧见深眉间落下,他看人看得入了神,连自己俯身下去亲吻对方都不自知,还是沉睡中的萧见深因感觉到有人接近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才把傅听欢惊喜。
亲吻还没有开始就被打断,他听见了自己身体不满的叹息。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叹息,而是将手在床榻上轻轻一撑,就自床上跃过身前睡着的人,无声无息地落入地上。
他还浑身赤/裸,身上的每一处都被烙下了痕迹,动一动就像是要散架那样的酸疼。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套到身上穿好。
他再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萧见深,而后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这一走便是趁着月色一路出了东宫又出了城,在城郊,傅听欢抬手放了危楼的召集令,在原地等不过片刻,闻紫奇就自道上出现,她看见傅听欢猛地松了一口气,说:“楼主,楼中近日接到楼主令的调动,因联系不上楼主,所以先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收集——”
傅听欢抬手止住闻紫奇的话。他说:“那块楼主令我已送给我平生……”这一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更轻不可闻,好像刚刚溢出嘴唇,就消失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中,“以后见令如见我,且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吧。”
“是。”闻紫奇道。
傅听欢又道:“你先回危楼,我随后就至。”
闻紫奇便不再说话,又一行礼,便往来时之路走去。
此时天高云阔,月朗风清,近处林木森森,远处群山起伏。
傅听欢负手站在此高处,将这天下的山川都尽收眼底。他轻轻阖了眼,往昔与萧见深相处的一幕幕轮回出现在眼前。
留下吗?萧见深问。
留下。傅听欢回答。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或者说只要还面对那个人,他就无法拒绝。
可最后还是要走。
不能不走。
他无法面对这样爱萧见深的自己,就像当年无法面对那样爱父亲的母亲。
他在这山巅站了很久,直到夜风将身上所有的灼热都吹凉。
他方才苦笑起来,自言自语:“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言犹在耳,足尖一点,整个人已化作一只红色的大鸟,自山间跃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萧见深已经醒了。
枕边另外一个人的位置犹有余温,这样的余温衬得东宫前所未有的冷清。
他自床上起来,在地上捡了衣服披在身上,而后问躬身呆在外头的王让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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