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慧心说:“是,我是想做赶尸匠,可是我为什么想做一个赶尸匠呢?别人看不懂我的心,你徐小七难道真的就不懂我的心么!”
乔慧想到自已一路上自作多情,徐小七对自已的暗示却装傻充愣,心中好生难过,不禁蹲下身去哭出声来。邵元节好言劝解了一阵子,乔慧才拭了眼泪,一时蒙脸不吭声,也不肯站起来。
邵元节只好让她先冷静一会。他又不是傻子,他如何看不出来乔慧在爱慕徐小七呢?邵元节今天同乔慧在路上欢快地唱歌,心中已经拿乔慧当做妹子看了,他也暗盼乔慧能与徐小七两情相悦的。
但从现在的情形看来,真如杜娟昨晚同他说过的悄悄话一样——一个是落花有情,一个是流水无意……徐小七如果心里也有乔慧的话,说话就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邵元节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在这方面经验并不多,但他就是这样对待徐小六和杜娟的,他什么事情都顺着她们的心意,即使现在他和杜娟成了亲,他也从来不愿说话伤害杜娟的。
这倒不全是因为他贪恋杜娟的冶艳,自从他那次在裴老板小店的地窖中,听到杜娟说过的那篇话,他就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对杜娟好!
——那时杜娟对裴老板养的魂奴说道:
“你不用多心,别要以为我是想要夺取老板娘的金蚕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前就是养金蚕的巫女,但是我今后再也不会收养这金蚕了,因为养了它的主人就必然会在孤、贫、夭三种结果中选一种,黑巫术才会灵验。”
“我从前还不信,结果我真的守寡了七年,我也受够了这种孤单、寂寞,如今我将金蚕嫁出去了,才知黑巫术的禁忌果然灵验……”
杜娟守了七年的寡,她已经受够了。现在因为有了自已,杜娟将心爱的金蚕蛊嫁出去之后,就再没有生出养金蚕蛊的心思了。她是一个养蛊的巫女啊,她为了自已什么都甘意付出啊!
如果杜娟是因为暂时没有办法才接纳自已的话,那么在自已离开湖北蕲州后,那时又有一位条件样样比自已强的男人向杜娟的爸爸求亲。杜娟为了自已而拒绝留在富饶的蕲州,拒绝留在阔别二十年的爸爸的身边。她一个人千里迢迢乘船返回辰州来寻自已,这还不是真心真意么!
邵元节注视着沅河中心映出的一轮明月,心想:“是,杜娟现在还很美——可是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她的青春还有几年啊,我要和她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我要好好地爱她,我不要长久地做一个赶尸匠和她分离,我们不能象面前这三个喜神一样,生前与亲人聚少离多,等到有一天与世长辞之时,空对着这万古江月……”
想到喜神,邵元节不由转首瞥了一眼,才发现三个喜神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了!
邵元节慌忙对乔慧说道:“不好了!三个喜神倒在地上了!你快来看一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乔慧闻言一惊,忙起身看时,果然三位喜神倒在了地上。乔慧轻轻叹了一口气,蹙眉不语。
邵元节纳闷道:“我们又没有遇到路人,为什么三位喜神会倒下呢?”
乔慧眼中泪光莹然,抽了一下鼻子,涩声说道:“看来我所知道的赶尸规矩并非是徐小七说的没道理,赶尸真的有许多忌讳的……”
邵元节道:“哦?”
乔慧道:“赶尸起件之后,一是忌讳对面的行人;二是忌讳碰到死者生前的熟人;三是忌讳听到哭声……它们是因为听到我的哭声了,所以才倒下了。”
邵元节迷惑不解:“原来哭声也听不得啊。”
乔慧解释道:“因为死者听到了哭声,会误当作是家人在哭,死者就以为回到家中了,所以才倒地安息了。”
邵元节恍然有悟,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乔慧道:“现在没办法,只好重作法事,念咒、画符后才能让它们重新站起来行走。”
邵元节叹息一声。乔慧看了他一眼,柔声道:“邵大哥,我有些累了,这次就由你来作法事吧,我教你。”
邵元节怕耽搁时间,本想让她自已做法事,但看乔慧情绪低落,想想这种学习的机会也难得,也就答应了。
乔慧和邵元节走到三个喜神面前,乔慧一边讲解一边让邵元节做法事。
邵元节跟杜娟在一起,也学会了一些画符作法,所以上手很快。因为不必再做一次封尸的繁琐细事,所以法事并没有邵元节想像的那么耗费时间。
乔慧看着邵元节做完法事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最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念赶尸咒了,因为咒语有些长,你一时半会也记不下来,等你有时间了再慢慢背诵吧,现在我先说给你知道,本门的赶尸咒是南宋时的一位大英雄文天祥所作的《正气歌》。”
邵元节一脸讶然:“文天祥的《正气歌》?”
邵元节记得自已小时候就在私塾中学过一首文天祥的诗,其中有两句私塾先生还说是千古名句,邵元节至今还记得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私塾先生讲过文天祥的事迹,说他是南宋时的一位大官,并且在湖南做过官,与三湘四水颇有渊源。他力保南宋江山,兵败被俘。元世祖以高官厚禄多次劝他投降,文天祥忠贞不渝。他在狱中三年,就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