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节恍兮惚兮打量四周,见屋中堆放着一些杂物。身旁放着一张黑色矮几,矮几中间裂开了两条缝,且边上缺了一角,看来是用黄杨木做的。矮几上面放着两只土碗。
邵元节心中疑惑:屋中杂物凌乱无序,而且有些尘灰,但矮几却很干净,而且这矮几放的位置亦好生奇怪——竟然在一只废弃的大木柜后面,从屋外面绝看不见这张矮几。再看矮几上的两只土碗表面也洗得很洁净,两只土碗也似乎不是随意放在桌上,而是并排放着,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显得很不谐调——让人不难联想到这两只土碗是用来祭祀的?
邵元节的意识一点点回来,才慢慢回忆起先前的事情来。他终于醒悟到自已是被人拖进这间密室之中,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邵元节心中十分恐怖,正欲张口呼救,却发现自已竟然发不出声音。这情境宛如身在梦魇之中!
邵元节情急智生,便缓缓闭目调息,希望能尽快恢复体力逃出这可怕的密室。他刚一运气,就发觉身子虚弱之极,根本无法凝聚真气。
邵元节正自惶急,耳畔忽传来有人在呼唤“邵大哥——邵大哥——”的声音,邵元节听出这是姚爽爽的声音,听声音是在观门外,看来姚爽爽等人正在寻找自已!
邵元节心口怦怦乱跳,然而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了,想来姚爽爽等人已走出山门外寻他去了。
屋中沉静得十分可怕,邵元节忽然听到咯咯几声怪响,移目四顾,却又没有发现人影,他恍然醒悟过来,先前这些异声是屋中废旧家什自已发出的声音。
邵元节心中又是绝望又是伤心,暗忖:“我看来是要莫名奇妙死在这间密室中了!”此时别无他法,又不见拖自已进屋的那个人,只得强迫自已定下神来,他打算等身体有些知觉之时再次凝聚真气。
他呆呆注视着屋中,蓦然眼前现出一团光晕,邵元节这次感觉是天眼在发生作用,便凝眸看向这团光晕……
眼前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童,光着双脚站在木地板上。白衣女童看上去有六七岁的样子,她的一双黑瞳透出阴冷的光,令人不寒而粟!
幸亏童女的眼睛没有盯着自已,而是在盯着墙壁,邵元节心中好生骇异,循着童女的目光朝墙壁张去。。。。。。
右侧的那面墙壁平空消失了,眼前陡然出现一幕阴邪的情景:
黑暗的小屋,一个背对自已的苗家女人正盘着双腿,枯坐在密室后的一间小屋木地板上……
饶是邵元节素来胆大,此时也吓得毛骨耸然。
——这个背对自已坐着的苗家女人不是别人,骇然是先前在半道上看见过的那个苗家女人!她身旁还放着斗笠和蓑衣。
邵元节此时与她隔得很近,虽然这苗家女人背对着他,但还是能看出这苗家女人已非年轻,应是一个中年妇人。
他脑中心念电转,这苗家妇人怎么有些眼熟!但偏偏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这苗家妇人会是谁?
邵元节见苗家妇人似乎在看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于是提心吊胆移目看过去,发现妇人面前的地上并排立着一对小陶瓷瓶子,陶瓷瓶子一只为月白色,另一只为宝蓝色。
月白色那个瓶子的瓶口用一块红绸子盖着;那只宝蓝色小瓶子未封口,瓶口上插着一株柳树枝,柳树枝上挂着一个小木片,小木片上画着一个女童的面相。
眼前这种情景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恐怖!
苗家妇人似乎怔怔望着两只陶瓷瓶子;而在妇人的身后,却赤足站着一个童女,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苗家妇人。
邵元节脑中一阵晕眩,几疑是在梦中,他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她们。
童女可怕的眼神盯着妇人,少顷,童女忽然向妇人走了过去。
邵元节惊讶地看着这童女无声无息地走到妇人的对面,站在两只陶瓷瓶子后面,阴恻恻盯着妇人。苗家妇人却浑然不察的样子,身子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妇人忽然口中喃喃低语起来:“阿鸾,你这些年孤独寂寞吗?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苗家妇人的声音有些嘶哑,这声音也似乎是一个熟人的声音!
白衣女童一声不响,静静站在那里,宛如一个幽灵!
——不对,这女童本来就是一个幽灵!
“阿鸾,阿鸾,我终于找到你了!”妇人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但女童依然无动于衷。
虽然童女一声不吭,甚至可以说妇人这些话也并非是对着面前这位古怪的童女说的,但邵元节仍然从苗家妇人这些话中,猜测到这个童女的名字应该叫做阿鸾?
邵元节若非从前跟随杜娟在裴老板的地窖中也曾看见过一个死去多年的被黑巫术囚禁的魂奴,此刻只怕已经给眼前的这个“阿鸾女灵”吓死了。
妇人幽幽叹息一声,又低语道:“阿鸾,在你走了之后,你外公和外婆都好伤心好难过……”
“阿鸾女灵”似乎听不懂苗家妇人说的话,也似乎不认识这妇人,只是一声不响注视着她。
苗家妇人抬起右手,在脸上抹泪,抽了两下鼻子,泣声低语道:“阿鸾,你想念你的妈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