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心中惊惶,她此时脑子有些乱,没听清楚甘媛的话,悬挂丈夫洪小涛的安危,忍不住问道:“我外子怎么啦?”
甘媛见谷雨情急关心,心中偷着乐,故作神秘的样子,悄声说道:“你可能早已听说了吧,你男人在长沙养着一个女人!黄恩和夏紫燕都替大巫师不值呢!”
谷雨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气得怔住。
甘媛看着谷雨恼羞成怒的脸色,眼中闪过得意的笑意。情知谷雨已经再不可能左右自已的前途了,于是又火上添油说道:“黄恩还听说你男人洪小涛在外面养的女人不止一个呢!据说在岳阳和郎州各有一个哩……你不会不知道吧?”
谷雨明白她的卑鄙用心,心中虽大怒如狂,却红着脸不吭声。
甘媛假意叹息一声,又道:“唉,男人都是这样的,你出去后心中明白就是了,这也是我们几个人看在大家曾经在杉树桠共事的情份上,才替你抱打不平哩!”
谷雨忍无可忍,微愠道:“你今天不是只为来说这事的吧,你有话直说了吧,要不然我就失陪了!”
甘媛脸上一红,皮笑肉不笑说道:“我是念在大家朋友一场,才先谈私事后谈公事嘛。”
谷雨见她竟敢来落井下石,心中火冒三丈,真想甩手打她两个耳光,想想又忍住了,不客气道:“你如果是来当说客的,请你立即走吧!”
甘媛道:“谷雨,你先不要生气嘛,我今天早上见到巫咸时,巫咸才告诉我说,只要谷雨你肯到长沙去养病,并手书一道法旨,授命巫咸代管巫蛊门一切事务,巫咸自会立即释放了你的。巫咸说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巫宗司众位长老的公议。巫咸念在她和你师姐妹一场的旧情上,也不忍深究你的过失,请你理解巫咸的良苦用心才是……”
谷雨听了这话,低目半晌不语。她心中很想立即动身到长沙去质问丈夫洪小涛,但她素来知道巫咸岑珂的为人,明白自已一旦离开泸溪,这辈子就算彻底失败了!这口恶气教她如何咽得下去?再说自已如果手书一道让位的法旨的话,自已很可能在半道上就会性命不保的!
谷雨稳了稳神,说道:“既然这是巫宗司众位长老的意见,我想见一见她们,让她们亲口来对我讲吧!”
甘媛虽然知道谷雨再无翻身之机了,但她一直在基层做事,不明白高层人物争权夺位的玄机,岑珂既然做出忤逆犯上的事来,她就不会让大巫师远走高飞的。甘媛内心深处既盼谷雨让位,又想谷雨就这么被软禁下去,让她多受些心灵上的煎熬。
谷雨素知巫咸岑珂这些年虽然网罗党羽,但她在巫蛊门中很不得人心,只要自已一天没有离开泸溪,岑珂就不能明正言顺地接管巫蛊门,也不敢置她于死地的,否则她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谷雨心忖:“现在巫礼熊念、巫姑草鬼婆、巫彭李雪霁以及巫宗司众长老这些人都还在看着事情的发展呢。我虽然有过失,但自身品德尚无亏,要想轻言废了我这个大巫师,她岑珂就会因忤逆犯上而失去继任大巫师的资格,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说不定还会招来灭门之祸的!所以岑珂隔了这么些时日,只能软磨着想我自已让出位置来!却不肯让巫宗司的长老们来和我谈话……”
谷雨心中为失去巫即杜娟深深痛心!本来她打算将杜娟扶持起来后,等过一、二年时机成熟了,就会拿巫咸岑珂开刀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娟偏偏阵亡了!要是有巫即杜娟和巫礼熊念二人同在的话,就是借岑珂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巫咸岑珂这是在行险棋啊——岑珂在十巫中只有巫抵郝巧巧、巫谢赖莹二人听她的话,但这二人也对大巫师谷雨同时忠诚的;而巫宗司五位长老中也有三位看不惯岑珂的专横跋扈……所以从权谋上来说,岑珂算是一个愚蠢的人,但愚蠢的人偏会做出愚蠢的事来!谷雨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岑珂千刀万刮、灭她满门!
大巫师谷雨想到这些深思熟虚过的念头,愤怒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决意不改初衷同岑珂耗下去,除非岑珂将自已害死,否则她休想赢这一盘棋!
大巫师谷雨今天上午之所以让巫姑草鬼婆传话要见巫礼熊念一面,除了向熊念了解一些情况外,也是在试探岑珂——只要岑珂敢让巫礼熊念和巫彭李雪霁来见自已的话,说明她已经有恃无恐了;如果她不敢让这二人来见自已的话,说明岑珂还没有力量消灭这些反对势力。只要自已见到巫礼熊念的话,自己就敢行险硬闯出去……
甘媛见谷雨低头思索,忽然起身走向里间小屋,谷雨回过神来,心中一惊,慌忙说道:“你过来说话吧!”
甘媛站在小屋门口处,转首瞥见谷雨目露惊慌之色,脑海中陡然闪过谷雨少女时的样子——甘媛已经十七年没有看见过谷雨露出这种慌乱的神色了!
甘媛这些年每次见到大巫师谷雨时,她都是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样子,身上的高雅衣服和珠光宝气的穿戴,以及她脸上的淡妆都似在刻意要将自已比下去……
甘媛不及多想,径自走进里屋,她成心要看一看大巫师谷雨现在的窘境,这才能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某种慰藉。
谷雨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