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山的事后不久,在这宁国的梨园,不知何时起,突然多了一则新戏,戏文极好,故事也曲折跌宕,让看客欲罢不能。
这则戏,名为蓬莱乱。
原本众人便对蓬莱门一事颇为好奇,奈何就算元气大伤的蓬莱门,也无人敢随意去招惹,这出戏一出,倒是合了众人的心,不过半月,几乎宁国稍有名气的戏班子都会了。
就连酒楼里说书的,唱曲的也不示弱,一时,新曲新段,处处可闻。
可是这戏文,这唱段讲的却好像与蓬莱门的事关系不大,却是一位年轻剑客,不怕艰难,勇救心上人的故事。
好事者一打听,便知说的是谁,这戏文背后的故事更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面时,不来上一句“你知道方青衣和那第一美人的事吗?”倒好像显得自己孤陋寡闻。
晋城,殇园。
“今天的戏,可还满意?”
问的人,声音飘飘忽忽,似笑非笑,说着,两物飞进了屋内,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赵煜修面前的书案上。
一件中衣和一支玉钗。
赵煜修微垂眼眸,目光略扫,波澜无惊。
“今天的戏,可还好看?”
银月在窗边露出一个头,又问了一遍,歪着头看了半晌,见他没反应。翻身进来,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满眼盈笑,一只手撑在桌上,支着头,眯眼看着书案后的人。
赵煜修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问道:“风池呢?”
“谁知道呢?”说完,似乎没有骨头一样,摊在椅上,一只脚悬着空,晃荡着,大大咧咧对外面喊道:“司丁,拿壶酒来。”
这声一落,“嘭”的一响,门被撞开,门边是紧张万分的司丁。
站在门口的人一见到银月,额头上的汗瞬间滚下,两眼发直,嘴唇抿的僵硬,她可是一直守在门外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见她吓得不轻,银月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笑嘻嘻道:“好司丁,给我拿壶酒来,不用热。”
“噌”的一声剑出鞘,这便是司丁的回答,这声一起,人似激起的雪浪,扑向银月,可剑尖在离他还有一尺的距离顿住。
“给他拿。”
这一句话对司丁的震撼不亚于方才见了银月,她惊讶万分的转过头的去看赵煜修,拿剑的手虽未进前,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对方朝她微一点头,若不是她自己便是易容高手,她定要认为这端坐于书案后的是个假冒之人。可就是肯定是本人,才更让她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哈哈,小司丁,听见你主子发话没?快把剑收了,吓死我了,快去快去。”银月努力缩作一团,面上夸张,手在胸口拍着。
司丁抿了抿嘴唇,并不理睬他,对着赵煜修一拜,便退了出去。
银月看着她离开,嘴角一勾,说道:“这小妮子越发的沉稳了。”
赵煜修不可置否,问道:“你来此,是为何事?”
“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买的园子,难道我还来不得了么?”
“此院既名‘殇院’,自然是我之物,何来你买他买一说。”
银月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停住,“难得难得,我说你为何到了晋城,不去城主府,不去宁军军营,偏偏占了我这院子,原来还有这样的理。”
赵煜修微垂眼帘,不再搭话,这“殇”之一字在这宁国只有一人敢用,宁国人知道,银月当然也知道,将此处名为“殇院”,自然是别有用意的。
见他不答话,银月也习惯了,站起来,踱步到了书案前,戏谑道:“唐孤萧死了,唐孤云父子也死了,唐门的震怒可还好受?”
赵煜修眼皮一抬,迎上他看好戏的目光,“多谢关心。”
银月本还欲多说几句,这时,司丁推门而入,端来了一壶热酒和几样小菜,又给赵煜修换上了一盏热茶,低眉顺眼,自始自终都未再看银月一眼,乖巧贴服的如寻常人家的婢女,做好这些便退了出去。
银月端起酒杯,闻了闻,喝了一口,满意的说道,“星云宫里里外外,还是司丁丫头最会体贴人,连我这讨厌之人喝酒惯常的温度,她竟然都记得。”
赵煜修小抿了一口茶,说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今夜赵嗣源设宴。”
话一说完,银月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轻轻一抛,赵煜修伸手接住,放在一旁,并未翻看。
“来的了吗?”
“来不了。”
“可惜可惜。”
“有何可惜?”
听她一问,银月呵呵一笑,言道:“因为,我请了方、青、衣,他一定会来的。”
晋城内外早已戒严,甚至比上一次的事件还要来的严格,到了黄昏时分,便不准再上街。赵煜修是微服而来,也不讲究太多排场,就连赵嗣源要来亲自迎接都被她拒绝了,只是带了司丁和几个随从驱车前往。
“主上……”司丁跟她一起坐在马车内,手上的丝帕都快被她绞烂了,终是忍不住了。
“银月是同盟。”赵煜修目光无波,言道:“没有他,杀不了宿妄,我也摆脱不了漠离的名字,你们也摆脱不了十二天枢的名号。”
“可是,他不是一直最崇拜宿妄吗?就为了这个,一直将主上视为眼中钉吗?”赵煜修给他的理由,她不仅不明白,而且不能接受。
赵煜修抬了抬眼帘,看了看她,又垂下,目光落在厚厚的毛毯上,继续道:“这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