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戎马江山策>第一章 龙庭·屏风

荒原上的风,一旦成型,便可一连刮上个几天几夜。乌云如笼屉一般将目光所及之处牢牢笼罩住,而在乌云之下,狂风怒吼,周遭一切迷蒙,飞沙走石,冰雪割面,连眼前的景色都是模糊的。

苦寒与贫瘠,这两个词就能很好的概括这极北之地的全部面貌——而这,便是匈奴世代生活的地方——只有这般荒凉的家乡,才能孕育出这鬣狗一般原始又野蛮的民族。

匈奴一称,实质是汉人对北方蛮夷的称呼。这个族群由多个部落组成,他们在常年与北朔对峙的同时,自己内部也不停进行着争斗。四年前,挛鞮氏统一了匈奴大小部族,完成了北方荒原的大统一。

匈奴如今的大单于阿勒台被匈奴百姓称为草原上的大海,寓意他的伟大。阿勒台是个狡猾如泥鳅的小人,却又是个骁勇如猎豹的王者。他是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自他统领匈奴以来,与北朔产生争端的次数就直线上升。双方互有胜负,但只要匈奴攻破一座城池,必遭疯狂的虏劫,北朔损失惨重,匈奴满载而归。因此在阿勒台统治的这段时间里,靠着烧杀抢掠,匈奴的日子过得尚可。

阿勒台自觉是北方众部落的英雄,在匈奴领土的正中建立起一座城池,名为龙庭王都。他弃了匈奴四海为家的习惯,用抢来的金银筑起城墙,如南方王朝的帝王一般,过起了奢靡无度的墙内生活——只是,荒原毕竟是贫瘠的,纵然是这片土地的王者,在短短三四年间,筑起的王都在呼啸的风雪中看起来还是那样简陋。

将狐狸毛的风帽掀起,露出那双锐利又傲慢的眼睛来,乌达尔骑着马停驻在狂风中,沉默地望着北方那土黄色的城墙,久久都不曾动一下。

“主子,真的要在这时候进城吗?”古丘见乌达尔不动作,便策马来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询问。

“父亲不喜欢等人,反正早晚都要进城,不如现在就进去。”

“可是……”古丘欲言又止。乌达尔因为自己的错误指挥,让贼人差点烧着了那依密林。那依密林在匈奴的眼中如眼珠子一样珍贵,再想一想大单于那暴虐的脾气,他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人……一旦入了城,乌达尔的性命还能保得住吗?

“放心吧,我为父亲找到了九节菖蒲,将功赎罪,他不会太为难我的。”说着他拉起缰绳,策马朝那简陋的王都而去,昏黄的砂风中,只听见这匈奴大王子淡淡命令道,“关于她的事情,你们不许提起半分知道吗?”

“是。”一干属下齐声领命,他们都知道大王子说的是谁——那个女孩自跳下悬崖后就了无音讯,即便他们将那依河沿河一带搜了个遍也不见踪影——她大抵是死了,连尸首都见不到,但大王子却固执地保护着那个死人——他竟决定揽下全部罪责,仅仅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那个女孩曾经存在过。

他对她,究竟是怎样是一种复杂又执着的情感?

龙庭王都并不大——一个仅仅数年建成的年轻城市,自然不能奢望它有多么庞大,自然,城中的百姓数量也是极少的。匈奴是游牧民族,牛羊需要草场,牧民不可能长期待在一个地方,因此城中居住的便只有一些富得流油的大贵族们,他们有奴隶放牧,每年光靠剥削奴隶和掠夺就能让他们进账不菲。

穿过不甚宽阔但却十分平坦的主街道后,乌达尔一行人来到了王宫,王宫的规模还不如北朔一个亲王府邸,但能在四年内平地建起一座宫殿已是不易,况且阿勒台已经开始策划扩建宫殿。

每每想到要扩充宫殿乌达尔就头疼,近年来阿勒台身子一直不好,对外争战的事情就压在了乌达尔一人身上,相应的,扩充宫殿所需要的钱财也由他一人去寻——他在外奔波劳碌,与那些有着火炮的两脚羊玩命,阿勒台却龟缩在这城池中纸醉金迷,怎样想都叫人心里不舒服。

这样想着,乌达尔走过了一座座建造的厚实而粗狂的宫殿,阿勒台的寝殿建在王都的正中央,这既是寝宫也是他平时处理军务的地方,是整个龙庭王都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只有手握无数军功的英雄才有这个资格来保卫大单于的安全。

看着守卫森严的寝殿,乌达尔皱了皱眉头,虽说这次失误不至于让他丧命,但凭阿勒台那样的脾气,他已经预感接下来的情况很不妙了。

暗骂一句糙话。他可不喜欢这种等死的感觉。

规矩地站在寝殿前,卸了身上的武装后,才能差人进去通报,而就在这时,从寝殿内走出一个人影来。

“大哥?”那人影见了乌达尔先是一愣,尔后大步走过来,笑着向他行了一个礼,“大哥,你回来了?听说你已经寻来了九节菖蒲,当真是好本事!”

乌达尔抬头,见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量瘦高,着一身简单的皮毛袄子,面容与自己有着五分相似,却生有一双兔子般温文的眉眼——那是他的二弟呼烈,一个小阙氏所生的王子。他是挛鞮氏族人的一个异数,他没有匈奴人该有的血性和残暴,是阿勒台所有王子中最为安静的一个。他不好争夺,也不从军,整天就出去打打猎,赛赛马,他甚至没有杀过人——因为生母身份低微的缘故,并没有人在意这个王子是否拿到了多少军功,因为他根本没有当上大单于的可能。

乌达尔向来看不起呼烈,在他看来,他的这个弟弟是个只会躲在城中混吃等死的软蛋,阿勒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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