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军事历史>戎马江山策>第四章 家宴·单于(上)

当耀州尚覆盖着一片薄雪之时,万里之外的帝都兆京城已是一片黄花嫩柳了。

前些日子九皇子叶询带着封王的圣旨风光回京,使得兆京的局势又经历了一次小范围的洗牌——身居朝中的官吏都知道九皇子的脾气,隐忍淡漠,计谋加身,对于饱学之士能屈尊礼待,对于政敌他亦能下手狠绝血腥而不留一点破绽。

因为有穆氏一脉的支持,他在兆京,这个天子脚下的煌煌城池中干尽党派勾结的卑鄙事情,与他政意相左的朝中官员,无论是忠良还是佞臣,皆被他用手段个个去除,干净利落——只是事情做多了,终会夜路遇鬼,一杯被鸩毒的酒让他就此翻了船,几年幸苦累计的成果轰然倒塌,他被千人所指,作为弑君杀父的奸臣逆子贬往苦寒的塞上。

而今叶询回京,当初的九皇子在贬谪后竟然还因祸得福,以王爷的身份归来,让当初站错队伍的官员恐惧万分。

叶询自问不是好人,他向来是有仇必报之人,因此在他回京之后,几份言辞激烈的弹劾折子送到了叶正霖面前,罪状条条真实,只需派人一查,便叫这些被弹劾的官员落了马——而这些官员,皆是当初叶询被降罪时,落井下石或是背信弃义之人。

而在数十位官员被抄斩之时,作为始作俑者的静王叶询,则躲在宫中闭门不出,闲时还将自己种的果蔬给叶正霖送去,表明他这个做儿子的心在田园不在政——那些递折子的言官全全与叶询没有半分关系,有几个甚至还与他的关系不太好,自然不可能是叶询指使上奏的,因此就算获罪的官员曾经得罪过叶询,弹劾之事看似也全然与他没有关系。

这个幕后血雨的制造者,竟也是离是非最远的一个人。

因此短短的一个月之内,朝中官员终于全全醒悟过来,风雪关不仅没有磨掉九皇子的锐气,反而让更他变得坚韧,和不择手段!

“殿下至此打算收手吗?”

窗外淅沥淅沥下着小雨,微风绵绵,树梢已可见隐隐绿色,让人总算感知到点点温暖的春意。而在窗内的软榻上,一位身着素袍,书生模样的男人将玉石黑子轻轻压在棋盘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棋局,“碍事的黑子还未全全除尽,殿下若想得胜,留下这么多残子可不好。”

坐在男人对面的叶询微微笑了,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白玉石子,整个人懒洋洋地靠着波斯软靠上——自他回到兆京后,他又迅速回到了那奢靡无度的生活中去了:孔雀长绒的软靠,玉石打造的棋盘,血色钧瓷的茶杯……他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尊贵无度。当然,在享受着这么奢华生活的同时,叶询也很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那行事朴素的父皇知道。

午后的时光似乎特别漫长,叶询早就失去了下棋的耐心。听闻对方这么一说,他索性将棋子丢入棋盅里,淡淡道,“孟大人可知晓兵法?”

男人抬起眼眸看了叶询一眼,扬起嘴角微笑,“愿听殿下高见。”

“打个比方吧,我带兵围困了大人你的城池,我兵强马壮,此战必定胜利,但是我在攻城时就只攻城池的三面,独留下一面来,不去动它,这样给城中之人留个念想,不至于将他们逼入绝境。我攻打城池,大人你在城内抵抗,却因为一面墙未受进攻,因此存了侥幸活下来的心,本来可出十分力防守,如今却只能使出五分力。”

“殿下的意思是,避免困兽斗?”

“孟大人不愧是父皇赏识的红人,果然机敏,”叶询随口赞扬了一句,又道,“若死死相逼,只怕城中之人背水一战,生死不顾啊。我此番作为就是为了震慑那帮畜生,若逼得太紧,使得他们转过来反咬一口怎么办?所以见好就收,说不定还让那帮死里逃生的畜生对我感激涕零呢。”

“殿下一番高见,让臣受益匪浅。”男人亦是一声赞扬,随后他话锋一转,又盯着棋盘说道,“让臣,提高不少棋艺呢。”

“孟大人谦虚了,说到棋艺你才是高手呢——你看,你棋艺明明要高于我,却在这盘棋中不动声色的输了,若不是我还稍懂些棋,可就要被你瞒过去了。”

“殿下就不要折煞臣了。”说到不动声色,谁有这静王大胆呢?将他所要除去之人的所有罪状条条列好,叫属下匿去身份,给那几位敢仗义执言的言官送去。那些罪状中,贪污,卖官等等随便一条都可以将这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而那些热血方刚的言官纵使知道这些罪状是叶询送来的,依旧会上奏弹劾,只因为,诛杀贪官对这些清廉的言官来说诱惑太大,即便这次,他们成为了叶询复仇的利刃。

在这次事件里,叶询利用了所有人,忠义的言官,贪生的污吏,乃至精明的皇上。只是……孟达人在心中暗自安慰道,这次好歹是双赢,叶询斩杀了曾经背叛了自己墙头草,而他也如愿以偿的将那几个朝中大贪扳下马。这样的结果,也不枉自己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肃清朝风,一直是他这几年来做的事情,既然结果他已经得到,那么过程有多么卑鄙肮脏他也就不在乎了。

此刻,窗内两人心怀鬼胎,窗外雨过天晴。

“孟大人,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叶询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道,“雨停了,你也不需要在我这儿避雨了。孟玠孟大人一生两袖清风,最好少与我们这些皇子来往过密,免得被父皇误会大人你,结党营私。”

“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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