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咬咬牙,她认下了这错。只是心底到底是不平而忐忑的。她是外头买的丫鬟,并非世仆,这忠心本就差了一截,那晚那中邪般的话更是让她觉得恐慌。今日却又因为种种缘故,不得说起,这恐慌中便生出了一种不平来,不平中又冒出了一股忐忑。
和她不同,烟霞是从外头买了的丫鬟,换了几个主子。主家宽厚,也不曾改了她的名,又被少爷看中那张嘴,倒是越发得意起来,东加长西家短说个不停,她也听了那么几耳朵。知道便是外头宽厚的主家,对这样的错,也是要严惩的,以免恶仆借着为主家好的话头为非作歹。
好一些的,不过是降了等次,罚了月钱。运气差些的,遇到主家正想杀鸡儆猴,便是要打板子或是赶出府了。
运气最差的,莫过于如此时的情形了,主家想着将人交给小少爷小姐们练练手,收服一二。那便要狠狠的罚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罚得狠了,才能显出小主子们的宽厚,更能得了下人的忠心。要是遇到想的深远些的小主子们,那更是会刻意的把这罚的时间拖得长久,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便是如她般清楚缘故的,也是会感恩戴德的。
这确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法子,可被主家看中,犯了错也要留下,需要小主子被收服的仆役有几个是蠢的呢?这府里又不同宫里,许进不许出,没了主子的看中便没了活路。如此一来,难免心中留下疙瘩,不过是为了两方都好看些,才刻意做出那么一副涕泪交加的样子。
能如夫人这般重用却不可以折辱磋磨,让人看清身份的实在太少了。
真宽厚也好,假慈善也罢,她云霓是动心了。
云霓恭敬的磕了个头,下去了。
乔柔接着又问了管家几句话,才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了。此时,端坐在椅子上的她才露出一丝疲态。她原本就是憋着一股子气去找父亲的,连夜赶路后又跪了一天。接着又因为丈夫的到来而担忧儿子,又是整夜的不眠的赶路,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只靠着那股子对儿子的担忧才硬撑了下来,这连番的折腾,整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闭目凝神片刻,积攒了些许力气,乔柔缓缓起身,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等梳理完毕后,她还要去接待这几日送礼上门的人家才是。别说这容州了,便是本郡之中,尚不是池家独大,因着独子受伤,伤心过度的理由也不过是能挡得了几日
罢了,再不出现,外头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了。她是知道丈夫的计划的,快到最后关头了,万不能出了岔子,留下话柄。
穿了两日的旧衣一件件被剥下,粘稠肮脏的感觉远离,干净温暖的水流轻柔的划过身体。婢女洒下层层的干花瓣,荡起一层层涟漪,乔柔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