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池哲所料,等到了下午的课结束了,回到家,就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池然笑得甜美又可爱,当真赏心悦目,可惜在场唯一能欣赏的人却没有这份闲情雅致。此时,池哲正苦着一张脸默默的背诵手里那足有新华字典厚的名单。
都说京都是一块广告牌砸下来,10个里8个是官,1个是官员家属,剩下那个才是平头老百姓。这回他算是见识到了。
特别是这个时空的京都还比他从前呆的地多了那么些世家。
何为世家?鲜衣怒马,钟鸣鼎食,百年传承。
即使曾在那狭小而破旧的院落中见证了一个世家的颓败,池哲依然对这样的家族抱着一种奇异的情感。
敬畏,迷茫,叹息。
他曾在的那个时空,有过这么一句话,“崖山之后无华夏,明亡之后无中华。”
有人愤慨,有人怒目,有人感伤。
有人把这当做那个侵略了那片大地的民族为自己找的借口,有人则伏在地上痛哭民族的落寞。
然后,让双方都无法否认的是那些文明的逝去。
一点点的,被碾成了细细的粉末,细碎的经不起一丝的波澜。风一吹,就不知飘向何方。
世家子弟。
熟悉而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的词。
当第一次,被关崎牵着手,带进那个世界时,池哲看着他们,觉得像是在看古董。
脆弱而精美的瓷器古董。
他甚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到他们,如同害怕惊破一个幻境似的梦。
看着面前那群谈笑风生,优雅从容的人昂着头颅,带着谦和而自信的笑容谈论那些在史书上仅有只言片语的家谱时,他心底有一些东西在慢慢的弥漫。
酸酸的,涩涩的,夹杂着一种奇异的欣慰。
不过,池然可不会也不能理解他这样奇异的心理。
顺手操起茶几上未开封的薯片桶,池然拿下巴对着自家弟弟,“池哲……”她拖长了腔调,用薯片桶挑起池哲的脸,“你刚才……走神了?”
池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是自己手上那半个小时未翻页的文件。
几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池哲死命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这页上……”
“那就好。”池然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慢悠悠的打断了他的辩白,“我这个人向来是很好说话的,不过,”她刻意顿了顿,“如果有人不自觉,”眼梢瞟向池哲,“那我就不保证用什么方法来助人为乐了……”
意犹未尽,恐吓力十足。
池哲缩了缩脖子,乖乖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上的文件。虽然说那些文化,世家真的很令人着迷,但……这谱系也太厚了吧!
似乎看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池然在软软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然后才用一种慵懒的语调开口:“你手里的这份算是简略版的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也不擅长与人交往。但,现在的政坛,除了开国时的那些占着高位的元老,余者半数来自这些世家。枝枝节节,缠绕不清,这张网,足够大,大的无论你将来在哪方面想要做到顶尖,绝对会遇到这些人。”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我和父亲也不一定能完全护得住你。有些时候,见到有些人,你可以适当的退上那么一些,能省下许多麻烦。”
“姐,”池哲弱弱的举手,“其实……我比较喜欢处处与人为善。”
潜台词:我的底线比较低,绝对不会和人争执,能退1000步,绝不只退999步。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背这些了。
池哲觉得自己的下半生能和这些世家子弟牵扯到一起的概率实在太少太少了。
池然一个抱枕砸过去,“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她眯起眼,抬高下巴,上下打量着自家弟弟,直到把池哲看的缩成一团滚在角落里,才大发慈悲的开口:“让你记住那些人,是为了少些麻烦,节约些时间。至于其他,”
她挑起眉,冷冷一笑,“我们家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处处退让了?”
顿了顿,“就凭他们,也配?”
池哲的嘴张张合合几次,还是没有开口。
对他来说,稀罕的不得了的世家子弟,在这儿,起码是在池然眼中,绝对是满大街都是的货色。
世家崇尚多子多福,而这个世界的人口压力算不大,总人口至今不过二十多亿。虽说本国人口独占了四分之一尚多些,但国土面积也足够大。计划生育仍然有,每对夫妻最好生两个,不过更多的像是一个宣传,并没有硬性规定。
所以,世家人口是真多。池然给的文件里,不过是一个名字后最多不过3行的简介,加起来也足有一本新华词典那么厚。
在池哲死命背书的时候,池然也没有闲着。挑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她提前5分钟到了敲响了那扇门。
“爷爷。”进了门,池然微微躬身,和端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打招呼。
“大伯好。”
“堂哥好。”池然微笑着分别和几人打招呼。
相较于池泽和池晰的冷淡应答,池毅远则显得热情的多。带着温和的笑,他和几十年来甚少见面的侄女言谈甚欢,似乎完全忽略了旁人。
惹得家里的某两位大龄儿童气闷不已,第二次见面就默契十足的两人相视而笑,关系倒是从心底亲近了不少。
小插曲过后,池然扶着老爷子,池毅远殿后,来到了书房。关了门,隔绝了两位一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