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汹涌急促。
飞白披着白色狐裘站在屋外,冷漠而安静的注视着锦琦堂。
出了学堂才发现原来堂外下了这么大的雪,这雪就如爷爷离开时的雪一般大。
落雪无声,飞雪落在睫毛上,带来一阵微凉。
【变化无常,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爷爷曾在雪天的时候往屋里添上碳火,在火光的映照下教飞白兵法,飞白不爱认字读书,爷爷就一句一句的读,现在想来那样的雪天才是最温暖的。
【下盘扎稳,双臂有力,左冲拳,出右腿,凝神静气,目的只一个,让敌人倒下】那样清瘦的老头陪着她一起在雪地里习武,现在想来,那样的雪天毫不寒冷。
飞白扬着头,感受着鹅毛雪砸在脸上的感觉,有些急促。
那样的孩子,一身的白,孤傲的站在雪地,安静的让人怜惜心疼。
二皇子锦渊走出天慈堂时正瞧见这样一幕,心里某个地方就被触动了,那是个很纯净剔透的孩子,在尔虞我诈的宫中不曾看到,在宫中即使是十岁的孩童也有可怕的心机,各个面目可憎。
飞白摇头,抖落头上的雪屑,朝一身蓝衣的锦渊看去,面色清冷,锦渊弯起眼,眼线如月牙一般,白玉手指间旋着玉扇,他正迎着雪微笑着朝飞白走来,不紧不慢。
飞白在脑海中搜索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成语,思量再三后,还是觉得“温润如玉”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在下锦渊。”温润的公子,一袭蓝衣笑颜盈盈,有飞雪落在他匀称的肩上,他双拳握扇,向飞白拱手,扇尾配着一玉,和他一般温润。
飞白淡扫一眼,心中了然:二皇子锦渊,怕不是个善茬呢!她忽而嘻笑道:“你也叫先生赶出来嘞。”墨色的瞳孔里有着明显的戏谑,说实话,这样一个温润的人怎会如飞白一般惹怒先生呢。
锦渊微愣一贯的温润,低声笑:“是呢?我们倒是像的很。”
飞白舔唇,有雪落在唇上,冰凉一片,一改嘻笑的样子,麻利而又厌恶道:“谁和你像,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那种表里不一的皇子们,飞白还没兴趣和他们像,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说想说的话,不能成为自己,要一大帮人骗着哄着伺候着,自己还猖狂着,真让人觉得可怜而又恶心。
锦渊没有料到飞白会反驳自己话,在这个国家里,谁不是卑微恭敬的叫他一声二皇子,呵,这个孩子倒是特别的很。
飞白转身,这个书院真是太闷了。
“你要出去?”锦渊叫住飞白:“不到时间书院门是不会打开的。”
飞白挑眉,勾唇邪笑:“不劳二皇子费心。”身子一纵,如灵巧而敏捷的猫跳上在围墙,最终消失在锦渊的视线。
“额,二皇子,你……”锦琦堂的先生李晌思量许久后还是走了出来,准备找飞白回去,毕竟人小祖宗还是锦钥第一大将的女儿不是?!
可惜飞白没寻着却遇到了锦渊,把飞白的事和锦渊这么一说,锦渊倒是笑了,温和道:“我定为先生把飞白寻回。”一袭蓝衣走远。
独留下李晌一头雾水,纳兰飞白个小祖宗啊!非要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么,这才入学半个时辰不到啊!
飞白不爱念书但爱听书,尤其爱一边听书一边嗑瓜子,点名听关于黄泉公子的段子。
锦渊安静的与飞白坐在一起,看着飞白的侧脸若有所思,他的目的不是听书而是看人。
他坐在这儿是因为听书、喝茶、嗑瓜子的银子都是他出的。
“上回说到黄泉公子单挑卧龙帮。”说书人堂木一拍,眉飞色舞的开讲,飞白正襟危坐,神色里多了几分认真。“这回咱接着讲月圆夜青云巅决战。”
那夜,十二月十五,月偏红,这夜注定要染上血色,这夜是黄泉公子·公子冥决战青城掌门·上官城的日子。
每场局只有一个赢家,而这场决战注定只能活一个,因为这两个男人都是孤傲的人,他们允许自己死在对方的剑下,但绝不允许自己败在对方的剑下,这场决战注定是个死局。
上官城觉得他不能输,因为他还想要把青城派发扬光大,他还没娶上媳妇,抱上娃娃。
公子冥觉得他也不能输,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要带最好吃的糕点给她。
每局只有一个赢家,而今日是个死局,只有一个活人!
决战地点是上官城决定的,青城派的青云巅上,站在那儿可以纵览整个青城,依他的话说:爷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家。虽然死的不一定是他。
对于上官城选择死亡的地点公子冥毫无异议,因为他无家可归,或者说他四海为家。
公子冥一身黑衣,面色冷漠,那剑上有暗暗寒光。
上官城一袭青衣,面容痞气,那剑上有莹莹冷光。
“如果我死了,记得把爷的尸骨带下青云巅,我不想被野鸟叼走!”上官城笑着,依旧痞气。
“可以。”那样冷漠的人凛冽的面容毫无表情。
上官城神色古怪:“喂喂喂,爷也就开个玩笑,你呢?如果死了可有什么愿望,爷可以考虑帮你实现。”
“不必。”直接拒绝,不近人情。
两柄剑同时刺出,不华丽。
寒光只一瞬间,胜败生死亦是一瞬间。
白衣上盛开出绚丽的血梅,倒下的是——公子冥。
“啪。”纳兰飞白手往桌上猛的一拍,说书产里立刻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