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做才能扭转这命运?”
他的声音如幽灵一般飘荡在这空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他的目光充满了茫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太多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翻腾,关于三个他的记忆,在他脑中反复不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明朗,但又仿佛还蒙在一层纱中。
他闭上眼,似乎有泪滑落,可是当他睁开眼,却看不到那伤心的晶莹的泪,原来最伤心的伤心是连眼泪都吝啬留下,要来嘲笑他的悲伤。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死去,看着她沉睡,他伸出手,却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连仅有的可以让他篡改人生的其他可能都被坍缩了,他又能做什么?
他终究不是可以扭转命运的神灵,他只是一个想要尝试过一次人生的墓灵,他从那墓中来,注定也要回到那墓中去,埋葬他的一生,埋葬他的爱与恨,什么都不再留下,这就是他的命运。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他苦涩的想着,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已经变得如此的明朗,他想起来了,他不是李墓,这世上也没有李墓,只有一个在那大墓中孤独了亿万年岁月,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试着做一次人的悲哀墓灵。
他是那埋葬一切,埋葬了整个荒古文明,也将要埋葬这个宇宙的大墓所诞生出来的灵魂,他从死亡中来,因为毁灭而诞生,也注定要回到那死亡中去,毁灭这一切。
是宿命的安排,还是自我的作祟,他不想去管,他只是沉默着,看见了那浩浩荡荡的历史。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创造了这宇宙。然后创造这宇宙的与妄图窃取这宇宙的人开始了三世三生的争斗,那争斗最后停止在这大墓。
那藏在北冥海眼中的大墓,埋葬了一切,埋葬了所有的争斗。过去种种,尽皆成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切将会就此终结。
他会孤独的守在那墓中,如同一个狱卒看守着那些被埋葬。被镇压的仙神,就这么孤独的直到宇宙的尽头。
那漫长孤寂亿万年的岁月中,他听着他们咆哮,看着他们癫狂,听得多了,看得久了,便也渴望着能够去这人世间走一遭,在这一切结束之前。
然后他就等到了他,一个被刻意送到他面前的人,一个悲伤的男人。一个妄图改变这命运,扭转一切的男人。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这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悲伤的事情,他自己创造了自己,他自己分享了自己,他自己以为可以拯救自己,却不知道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自己,那才是最好的命运。
“我要杀了他。”
他说着,看着那定格的光影在渐渐如同星光一般散去,她最后的身影如同破碎的烛光一般,散落在这天涯。风吹过,就再也找不回来。
撕心裂肺的痛苦在他心中翻腾,这一次他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自己活着,如一个人一样的活着。也许对于本身是墓灵的他而言,能够如此浓烈的爱,又能如此浓烈的痛,此刻还能如此浓烈的恨,也许便不枉此生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痛苦。如果从一开始他能够继续忍受这孤独,不要奢望做一个人的感觉,那么至少,她还可以好好活下去吧。
就这么简单的,平凡的,不受任何人打扰的活下去,也就不会有他这么多年来的挣扎,迷茫,徘徊与悲伤。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所以,这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他低喃着,伸出手,想要将她散去的光抓在手中,但却如指间沙一般,抓不住,留不了,他就似哭似笑着,将掌心握紧,留住那最后一点温存,放在嘴边轻轻一吻,然后猛然回过了头,目光所及的方向,那里另一个他正在轮回台前似哭似笑似悲伤。
他就如同幽灵一般盘旋在他的上空,紧握着手心,冷漠的望着他,片刻之后,才决绝而又冷酷,“你,不是我!”
他低喃着,然后张开了自己的手,要以决绝的勇气杀死他,反正之前他已经杀死过自己了,不是吗?
只是那时候还是不一样的,那时的他,还以为那道裹挟着他回到过去,从天而降的光只是墓灵而已。而现在,他如此清晰的知道,他就是他,虽然这个世界的他,仅仅只是他制造出来的克隆体,但记忆骗不了人,他知道,他就是他。
那个渴望回到过去,扭转命运的他。
所以尽管他已经强得也许举世无敌,但此刻打出的手掌却还是有些颤抖,然后终于他的手穿过了他的发,落了空,咆哮在这幽灵一般的上空。
他就忽然罢了手,似哭似笑,“原来轮回台的破碎,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隔绝我吗?”
之前想不明白的,现在终于明白,他沉默一下,然后再次伸出了手,“扭曲,给我扭曲这一切啊!”
没有用,他像是被抽离了这个宇宙,仿佛被时间隔离在了一个仅存在他的夹缝之中,他目光变得冰冷,看着那个他还在不停的尝试着利用轮回台去改变一切,却不知道那些虚假只不过是制造出来的,试图让他以为自己知道的谎言。
他就苦涩的笑,然后沉默一下,静静等待着,他还有机会,轮回台的碎片是他唯一可以接近的机会,只要一个机会而已,他就可以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从此之后,没有了他自己,也就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