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和两个丫鬟在前面,一人手里挑着一个宫制明瓦灯笼照亮,不时地回过头来说:“二爷、二奶奶,仔细脚下,别跌着了。”

夏叶生怕被她们看到自己被贾琏紧握住的手,忙说:“我们自己知道,你们在前面好生提着灯笼,别只顾着回头看我们,跌了灯笼事小,别把人跌了就值大发了。”

几个丫鬟难得听到琏二奶奶说出这么温情的话,都忙不迭地答应了,不再回头,只专心打着灯笼照亮前面。

夏叶试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贾琏握得很紧,实在抽不出来,歪过头去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快松手!在外面胡来,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贾琏理直气壮地说:“我怕你跌着,牵着一把怎么了?”忽地一笑,在夏叶耳边暧昧地说:“这就胡来了?还一会儿回屋,还有更胡来的呢!”

亏得刚才一直怀着那么崇敬的心情仰视着他,这一场风波过去松弛了下来,这厮依然是登、徒、浪、子一枚!夏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贾琏松开了手,说:“好吧,不牵就不牵。”

又走了大约半里地的功夫,终于回了自家的小院,里外都还点着灯烛,到处亮堂堂的,平儿正倚门相望,见两位主子都回来了,忙迎上来,说:“二爷,二奶奶,你们可回来了!把婢子担心死了。”

夏叶低声问:“你都知道了?”

平儿点点头,说:“派了个小丫鬟去那边听消息,虽然不见得真切,也□□不离十。说是安儿被扯下去打了三十板子,人都动不得了,不知道还有气没有。二太太也跪祠堂去了,宝二爷、三姑娘、四姑娘都去老太太那边求情去了,老太太不依,现在暂时就这么着

平儿要给贾琏解斗篷,贾琏避开她的手,说:“先伺候你奶奶换衣服。我自己来。”

夏叶转过身来,先给贾琏解了斗篷,才令平儿来伺候自己解斗篷。

夏叶看着平儿波澜不惊的脸,心里着实佩服她的涵养。这古代社会里,吃饭穿衣都是学问,都要讲究礼节,这屋里贾琏为大,平儿名义上又是他的妾,进门赶紧上前来伺候更衣是理所当然的,哪有叫主子爷们自己动手的道理?平儿也不过是为着遵循这个“礼”,可是,贾琏硬是不要她伺候,实是落了平儿的脸面的。所以,夏叶出手伺候贾琏脱了外面的衣服,实则在化解这尴尬,府里的规矩,在丈夫回家的时候,身为正妻,若是谨慎温婉的性格,应当亲自伺候丈夫更衣,若是马虎一点,则可指派小妾或丫鬟为丈夫更衣,之前的琏二奶奶一贯强势地和二爷平起平坐,甚至不安本分地要冒过他去,新婚之后几乎没给丈夫伺候更衣过了。

平儿抱着两件斗篷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爷,奶奶,外面怪冷的,这一路走回来,可要吃点什么东西,婢子炖了热热的杏仁茶,要不要喝一碗暖暖肠胃?”

贾琏说:“给你们奶奶来一碗杏仁茶!我却不想吃那甜腻腻、黏糊糊的东西,想吃点肉!再喝点酒就更好了!”

平儿笑看夏叶,道:“看二奶奶准不准了?”

夏叶撇撇嘴,说:“我有什么准不准的,你喝吧,不怕把伤口喝裂了就喝!”

贾琏摇摇头,说:“这就是不准了,算了,平儿,你给我倒一杯茶来,就要六安茶吧,再去厨房里看看,要是有什么咸味的点心就来点,再来一盘子卤牛肉。”

大晚上地吃肉,也不怕贴膘!夏叶瞟了一眼贾琏修长挺拔的身材,心想,这家伙体型不错,有深夜吃肉的本钱,算了,由他去吧,他那伤养了一个多月了,估计没多大事儿了。

一会儿,平儿就领着小丫鬟们端了一张摆满了盘子碟子的小炕桌进来,上面是琳琅满目的吃食,说:“爷,奶奶,您们慢用。”

贾琏随意地说:“行,你们下去吧,也去厨房要点吃食,大冬天地,肚里多垫点东西才不冷。”

丫鬟们退下之后,贾琏和夏叶对坐着吃夜宵,虽然没酒,却以茶代酒,吃得不亦乐乎,心情愉悦。

话题当然是围绕着之前在贾母厅堂处惊心动魄的场景而展开,夏叶由衷地说:“老爷今儿真是太神勇了,二太太也算是个嘴上刻薄的,竟然叫他说得无话可对。”

贾琏哼笑了一声,说:“老爷子今儿是气急了,顾不得老太太生气不生气了,说起来,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被头顶这高堂压得没辙没辙地,任凭人在头顶上作威作福多少年了,今儿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夏叶纳罕地说:“我觉得老爷子性子有点……”不是有点,是相当地彪悍啊,只是夏叶忌讳着是公公,没敢将这调侃的话说出来。

贾琏将嘴里嚼着的牛肉片咽下,喝了一口茶,说:“老爷子是生不逢时,他原是学武的材料,若不是当年的国公爷爷硬是扭着他不许舞刀弄棍,非要学那些之乎者也的话,老爷子没准还是个将才呢。”

随着贾琏的解说,夏叶才知道,贾家最高是凭着军功发迹了,当年的宁荣二公追随着开国□□东征西战,多少次死里逃生,立下汗马功劳才被封了国公,封妻荫子,才挣下贾府这份荣耀的家业。所以,贾府的子弟都多少有些武人的性格,在读书上比那些有根基的书香门第要差些资质,这一百多年来,就只有贾敬是认真中了个进士的,还有那早死的贾珠中了个举人,其他人在科举上都是平平。故而当时的荣国公贾代善见宁国公之子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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