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牙瞪了装腔作势的钟道临一眼,没好气道:“姑姑的这些弟子,平常几乎是足不出岛,一直以来都被姑姑束缚的太严,除了少数人外难以见到外面的世界,心中难免压抑,这次姑姑索性让他们出去看看,或许也是受钟郎所启发。”
“我的启发?”
钟道临愕然道。
“嗯!”
蓝月牙点了点头,眼神迷茫道:“姑姑一直在逃避叶师伯,也一直在逃避自己,从你口中得到的噩耗,居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这些年来姑姑一直抱有希望,也是为了希望活着,谁知到头来……姑姑是不愿意弟子们与她一样逃避。”
钟道临皱眉道:“会死人的!”
蓝月牙无所谓的笑笑:“老鹰护卫着窝内的雏鹰,不愿意雏鹰飞出去面对危险,雏鹰自然压抑不满,既然老鹰同意雏鹰从悬崖上飞出去,飞到哪里,有什么后果,就只能雏鹰自己承受了。”
“嗯!”
钟道临点了点头,抚摸着蓝月牙的发梢问道:“咱们要不要护卫着这窝刚飞出来的雏走一路,省得翅膀没张开就被饿狼叼走了?不过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不怕他们翅膀不硬,就怕眼界还停留在鹰巢的阶段,经不起风浪。”
蓝月牙知道钟道临因为自己是勃尼侄女的原因,才有意的不想让这些弟子犯险,无所谓的依偎在钟道临身边,喃喃道:“你是我男人,不论你怎么决定都好,我只管听你的。”
钟道临怜爱的紧了紧怀内的蓝月牙,自傲的一笑:“放心吧,有我呢!”
两人自此不再多说,默默的感受着无声。
五日后,搬了整整两天的日用品跟装着淡水的木桶,钟道临首次有机会到船头堆放物资的甲板上休息休息,看着眼前海面的不断扩大,感觉着身后万花岛不住的退后,满载着万花岛上下共七十六人的大船终于起锚了。
钟道临站在船头远望,双目余光中的陆地渐渐消失,举目所见,尽是一片碧海,从船舷的浅蓝而深碧,到遥远的灰绿,海平面不知不觉中与蔚蓝色的天空溶合,上下一色,水天同体,入眼尽是一片浩沓、辽阔的深蓝。
长满帆的柚木船渐渐被风推起,伴随着远处“呱啊”欢鸣盘旋的水鸟,望海天一线,浴金曦乘东风破浪入海,与鸥同渡一清波。
即使船后已经看不到万花岛了,船上除了舱内闷头不出的勃尼,众弟子们仍旧贪婪的猛嗅着微腥的海风,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潮湿气流,陶醉在一片蔚蓝色的深海中,兴奋得彼此喧哗着,嬉闹着。
蓝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钟道临的身旁,取出一个白色手帕帮钟道临擦拭额前的白色汗渍,被钟道临伸手抢了过来,嘻笑道:“这个送我了,月儿怎么不去陪陪你姑姑?”
蓝月牙将手帕重新拿过来,折叠好又小心塞到钟道临怀中,语气中颇有些担心道:“姑姑一直在船舱内不肯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别管她。”
钟道临抓过抚在自己心头的小手用力握着,先朝船上勃尼船舱的方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些正在嬉闹的弟子们,收回目光笑语道:“老太婆不用说是正想着当年的那个叶孤,这帮人闹的倒是愉快,一会儿风浪会越来越大,看看到时候能被这破船晃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