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刘继业深深地看了张謇一眼,声音无比低沉,缓缓说道:“与朝廷一分两散。既然当今之朝廷,当今之摄政王不愿立宪,不愿开国会,不愿归政于民,那么我等立宪派便自己立个立宪的、国会的、自治的新政府来!”
刘继业此言一出,张謇大吃一惊,下巴都合不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然,此乃最后手段……”刘继业从位置上移开,走到张謇面前,蹲下身子道:“季直公,我们必须全盘考虑。是容忍朝廷为他满人贵胄夺权,容忍立宪之崇高目的流产,容忍他爱新觉罗氏继续奴役全天下四万万汉民的危害大?还是忍一时之痛,在建立一个新政府之前,国家可能陷入段时间的混乱和无序危害大?若前者,那么我们立宪派亦只有起来革命一条路!若是后者,则目前只能隐忍片刻了。”
见刘继业没打算立即揭竿而起,而只是一种可能,张謇提到了嗓边的心脏慢慢缓了过来。
“咨议局里已有不少激进同志喊出了革命口号,没曾想文鹿也是……”张謇仿佛卸了气的气球,一半无奈一半后怕地左右摇晃着脑袋。
“一开始我只是抱怨朝廷罢了。然而后面仔细考量后,或许建立一个新的政府,当真要比保留现在的政府更为划算些。”
张謇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同样叹了口气道:“文鹿有此等想法并不奇怪……不过我大清国实在是经不起乱子啊。无论如何,这朝廷也是不能倒的哇!”
“只是全面考虑罢了。”刘继业并不赞同张謇的解释:“季直公,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要想救亡图存,使中国富强不再被列强欺辱,恢复国权,则唯有发展实业壮大国力一条路!而发展实业又离不开一个开明、进步、现代的立宪政府之支持!因此欲国强则必立宪!现在依靠朝廷改革的方法实现立宪之路已堵死,我们有志救国的人唯一能做的,只有另行开辟一条新路了!”
沉默半响,张謇张謇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否堵死还未确定呀……”
虽然张謇否决了刘继业的想法,不过他却能够理解。就算他自己,内心何尝不是也有一股子干脆就将这朝廷推翻了的冲动?
若张謇再年轻个二十岁,又不曾在官场上跌打滚爬这许多年,或许他就真的会决定就此革命了。
“老夫去上海也知道上书怕是用处不大……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之可能,老夫也要试上一试的。”说罢,张謇双手搭在刘继业的肩膀上:“无论如何,你我都应以国事为重!且让老夫试上一试,给这朝廷最后一个机会罢!”
直到最后,张謇还是不死心,还怀着侥幸心理,希望朝廷能够收回乱命来。
“若是季直公此举不成呢?”
张謇哼了一声:“若是不成,那老夫就上京去,去见载沣!去见奕匡、去见那些大臣们,告诉他们这大清再不立宪,就不会有宣统五年出现了!”
“若朝廷衮衮诸公还是不听呢?”
“若还执迷不悔……”张謇此刻犹豫的很,表情也变得很扭曲。
“罢了罢了!若是朝廷还不更正错误,那老夫也只有加入乱党,革了那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