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月二十日开始,驻扎在新民屯的所有日军联络官都随军出征,指挥着大大小小二十余股胡子在整条战线上活跃着。
这样数十万级别大战张作霖自觉不适合参与,除了派出众多名义上归属于他的各部胡子外,也将自己看家的精锐部队拿出了一半、由他的心腹汤玉麟负责指挥。而此队的联络官,便是刘继业。
汤玉麟与刘继业将率领一百六十名精锐,与其他出战胡子一样是独立行动,负责协助侦察、保护第三军的后方。由于乃木希典的第三军快速朝铁岭运动,因此他的后方与左翼日军第一军的联系非常脆弱,只有沿着铁路线和公路线几个据点有少量日军看守。俄军一旦出动重兵可以很快切断第三军与剩余日军的联系,甚至追上第三军尾巴把它包围。
侦察俄军在新民屯一带动向,向当地驻防的联队预警、必要时协助击退俄军进攻的任务就落在汤玉麟和刘继业的身上。
此刻刘继业早已多次随军,马术也娴熟了不少,骑在马上一身打扮已与平常胡子无异。他侧脸看了看这次出征的搭档,绰号汤二虎的张作霖心腹爱将汤玉麟,这个标准胡子并没有因为能够出外杀人而兴奋不已,反而苦着个脸。
老匪徒出身的汤玉麟对新民屯附近地形无比熟悉,哪个山头能够藏人、哪片田地通向哪个庄子,这个老匪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平日驻扎在屯里整日吃喝嫖赌,虽然由于经常要出征而依然健壮,但脸上已经可以看出横肉的迹象。
马队巡逻了一番附近老林,在一处阴凉地方休息,汤玉麟坐在圆木上友好地拍了拍刘继业的肩膀,一脸肥肉挤出笑容:“刘老弟,这回儿俺们可是领了个苦差事呢!”
按照胡子的标准,那真的是苦差事。附近的有钱人都跑光了,又有大股日军和俄军活动,可以说是他们既有丧命的可能,又捞不到油水。若不是张作霖再三要求,汤玉麟才不会做这亏本买卖。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日本子与老毛子已经在奉天杀得你死我活,咱不也得帮衬点日本子,免得老毛子独占了这满洲不是?”
长时间与胡子行动,刘继业此刻也学会了胡子的说话方式,话里也有那么点儿味道了。不过他说的话让汤玉麟有些不以为然,在汤玉麟看来,亏本的买卖再怎样也不能做;只是因为张作霖的死命令才被迫领军出外,心中早就憋着股子闷气。他知道自己说不过有文化的刘继业,便闭嘴不再说话。
自从一起出生入死,并协助张作霖等逃过金寿山的袭击后,刘继业在胡子之间也有了些威望。加上张作霖看重,那些胡子头目如汤玉麟、张作相、张景惠等也都对他很客气。底层胡子更是把他看作又一个头目,刘继业对他们也是有些影响力的。
喝了点水,又吃了些带的干粮,这伙马队重新出发了。
才离开没多久,刘继业在拿望远镜观察远方时便在东边发现尘土飞扬。由于距离尚远,无法确认究竟是哪股部队,但想到日军主力已经随乃木希典离开,能够产生这么大股尘烟的骑兵部队,只有可能是俄国人。
“二虎哥你看!”刘继业将望远镜递给汤玉麟,指向东边。
“看这烟土的样子,怕不得有一千骑兵呢?”
汤玉麟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回答道:“嗯……千把二三百,估计是毛子!晦气!才出门两天就遇到毛子大部队……也好,赶紧回去跟日本人报告一声咱们就撤吧!”
瞅着那股很有可能是俄国人的骑兵起码还有有十五公里的距离,刘继业所部不急不慢地向驻扎在新民屯东侧的日本第七步兵联队下属第三大队驻地奔去。
莫约半个小时后来到一个飘着日本膏药旗的村庄,在庄外汤玉麟挥舞着一杆事先配发、用来辨认身份的日本军旗,所部很快就被允许进入庄内。一名少尉过来询问,刘继业便将侦察到哥萨克运动的情报告诉他。
“这样啊!还请刘桑随我去见大队长!”
于是让汤玉麟等胡子在庄外稍作休息,刘继业便随那名少尉参谋来到了庄内一处被临时征用为指挥部的泥瓦房里。
通过警卫入内,里面光线有些昏暗。一个中年中佐听到少尉汇报后打量一身胡子打扮的刘继业,用日语道:“下官是东亚义勇军联络官,刘继业。”
“这样啊……多谢刘君的情报了……”中佐摆手,似乎准备让他离开。
就在刘继业转身准备出门时,房间一角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刘君?”
一回头,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刘继业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惊讶地愣住片刻,张开手刚准备打招呼时,身后门口又一个声音传来……
“报告!第五中队中队长,金川正男前来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