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想都不用想,肯定选择后者。我不可能因为他曾救了我,就天真想着什么以身相许,即便他的容貌是那样俊秀,即便只是肌肤相触,我都还是做不到。但昨日在马车上,我已晓得这方圆几里内,都不会有人烟,加之雪路难行,若是等我归来,怕是他已上了黄泉,此路怕是行不通。
对了,马车。想必马车失难的地点离这不远,临行之前我见侍女带上了干粮和被絮,或许能用得上。取出了酒,勉强打开了他的嘴,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倒入,见他喉结“咕嘟”一动,看来他的意识还没完全失去,情况不算太坏。将裘衣整了整裹得更紧,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等我回来。”
见他微微颔首,我一把起身拿起水寒剑,跨上马,判断了一下来时的方位,便策马而去。说实话,我并不甚清楚目前走的方向是否有误,只是凭着直觉在走,心中默念祈祷他能够平安。然,走了许久仍不见马车的踪影,夜色昏暗无光,漆黑的雪地上连两米开外的境地也根本难辨一二,我放慢了马速,难道方向错了吗?
又走了几步,我开始慌了,茫然地望着四周,天,我竟然迷路了!八面来风,眼前一片空荡荡的黑色,残卷着风霜的气息,来时的方向在苍茫的夜色中,无法准备辨认。而手中又无照明用具,我,再一次陷入了绝境。
我挥动马鞭,想让马识辨回去的路,然而它却甩甩头,朝天狂鸣了好一阵以示抱怨,说什么老马识途根本是假话,后来我常挖苦说高渐离的马真是又蠢又笨,还净知道使性子,比养在深宫中的公主还难伺候。他总是会温柔地笑着说,祢祯,高兴就好,我会好好教训它一顿的。对,只有他,他总是那么纵容我的任性。
下了马,俯在地下一步一步地辨认着来时马蹄印,以这样的速度回到他身边,恐怕也得到天明。小腿一深一浅踏在雪地里,没有一会,便冻麻得毫无知觉,想到雪地里的他可能会死掉,我又咬紧牙关,努力地往回走着。若实在毫无办法救他,至少还有我的体温吧,若上天真要我如此,我也认栽了。
艰难地走了差不多几里地,我的腿实在冻得无可忍耐,也不顾及什么面子身份,一屁股坐在地上。发现出了宫,我倒是少了几分矜持,多了几分自在,没有唠叨的公公整天跟在身边喊着公主,笑不露齿。公主,饭要多嚼方可下咽。躺在软软的雪地里,望着广阔而触手不及的黑色天际,突然有点想宫里了。魏皇宫里的公公,还有那个高贵优雅得如同王宫贵族一般的紫衣男子——吟风。
——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