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一时间竟失了神,愣了半晌,理了理衣襟,在他子上跪坐下来,伸手在他眼前试了试,轻声道:“你的眼睛……怎么了?”他不言,反手却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另一手抚面,闷声重重地咳了咳,却见更多的鲜血自他的指缝间隙流出。停了半刻,他不停咳着,断断续续地说:“在下并无碍,公主莫要……挂心,他日再敷几贴药,便可复明。“
“也对,你莫不是用毒的行家,区区失明吐血的中毒解毒之法,在你胸腹之间,大抵也有上千种罢。”我自嘲地一笑道:“吟风,如此的苦肉计,你还要对我施几次?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受你掌控懵懂不知的公主么?”
他身躯一震,绷带下乌玉的眸中有一瞬间的难言之痛稍纵即逝,随后温润的脸容上又挂起云淡风轻的笑意。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没有心的人,又怎知心痛。
他沉言了良久,笑了笑轻快地道:“公主,若是如此想,在下也并不否认。”然后执起案前的茶杯满吞地喝起来。谁都没有看见,他的口中含着的满是黑红色的鲜血,那是中毒极深的症状,血水就着茶水一并吞了下去,有些苦涩,内里伤患又作了,些许疼痛,他皱了皱眉,飞快地点指封住腹部穴位,之后便当真是扮作一副身体无碍的模样。
可那时我并不这一切,仍口无遮拦讽地道:“吟风何要叫我公主,几年来,你哪一次不是直唤我的名字,这一次却又想惺惺作态作甚?”
他笑着摇摇头,并不答,而谈话里他便又重新唤回我的闺名,~祯。
屋外的风吹甚大窗棂上摇摆的火烛不知何时熄灭了,我正欲起身去点上,却忽闻他道:“~祯,你坐下罢素来在黑暗中的视力不大好,这里又十分杂乱是绊上什么,便不甚好,还是我去罢。”
言毕,他便掀袖起身,缓往窗棂去,弹指灵动熟地关上了窗,执起火烛手持火折子,优雅地拢指燃上灯芯回来放在我与他之间的桌案上,动作之精确无误若他完全不是个失明的人。两人相对无言,通红的火烛嘶嘶地燃烧,氤氲温暖的烟气映得他惨白的面容堪堪有了红润之色。
将敷于面上的白纱布取下,现出一双明澈秋水、灿若明珠的美眸,虽视不清景致,但却十分漆黑有神,丝毫不似盲瞎的模样,然我晓得他确是瞎了。不知他是真的无碍了,还是假的,我沉下眼睫,略微忧心。
上静静地燃着一只铜色烟熏地紫金香炉。散淡淡心旷地清香。令人平神静气。正前方摆着一架棕褐色地木质棋盘。用深黑地线条描绘着纵横交错地网格。上面置放着象牙制成地晶莹透白地棋子。对弈双方分别有一枚以红、黑字体刻画地将、帅棋子。予以统帅四方士卒。棋盘中央跨过一道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这样地棋盘。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除了魏皇宫。在别处却并未见过。我依稀记得吟风曾经称它为象棋。
我于黑子一方。稳居帅位。伸出素手。轻轻地抚摸棋盘上地棋子。凉得骇人。颤了颤缩回了手。方轻声道:“吟风。你说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面对面对弈了。你又有多久不愿以真面目示我。先是四龙子。而后又是公子翌。你。究竟有多少个身份呢。”顿了顿。我抬起眸直直望着他:“吟风。你觉得骗我很有趣么?”
他盲瞎乌玉地眼眸冷了一冷。迎着我地目光视进我地瞳仁里。而后无须“看”便执手将最右面“”出列。浅笑道:“~祯。你莫不是在说笑了。不论是四龙子还是公子翌皆是我地一重身份。又谈何骗与你可言。”
“是时候告诉我。是为什么了罢。”我不愿再拐弯抹角。轻轻地说了声。认真地凝视着他苍白胜雪地脸容。一字一字地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我苦然一笑。若不是墨吟风地一手策划安排。以我平凡地姿色与不待见不尊贵地地位。或许而今我还是魏皇宫里嫁不出去遭人耻笑地老公主罢。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他婉转地动了动手腕。移动一子。复又抬起眼眸与我相视一笑。道:“公主。今日请你而来。便是为了此事。”这一次。他又将我唤为公主。我知他心思莫测。难以猜透。但却不知他究竟是在谋策何物。
轮到我方下棋。我掷出一子
云流水地往下续棋,却未有一丝一毫地停顿,他明何东西,却为何下得比我更加清明无顿,令我倍感惑。这时,却闻至他温情蔓蔓的言语,他伸过手在我脑袋上一敲,轻笑:“这么多年了,你的棋艺还未长进,不论下多少次,都是一贯不变的套路,你还是那般用心不足,我自然无须用眼看便可续上你的棋步。”
原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我的一切,全部、所有追根溯源,都是因为他,太了解我了。
世上有哪一个男子比我更了解识得自己,我想,除了墨吟风,或许不会再有谁能够、如此了。
我心一沉,淡淡道:“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吗?”
他默默朝我望来,明若秋水的美眸一暗,面若白雪,静静说道:“你、要从几时听起。”
呵,我自嘲地在心暗笑,果然若我猜测的那般,自他于十三年前接近我始,便是一直在利用我,那时候我仅九岁,他却早已将我今后之路铺成好,教导我《诗经》、琴乐、礼数,博览天下政治,乃至后宫勾心斗角的心机。
我沉眸想了想,道:“从四年,魏皇宫,我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