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舍之间,他已将手摊平,淡淡地凝眸视了我一挥手在棋盘上随意地一扫,棋子哗啦哗啦散落了一地,只听他慢慢道:“祯,你莫要做他的‘仕’”
秦王嬴政的谋士。
“莫要说你的能力担不起辅国大任,纵然是担得,也会若此局般身先士卒,做嬴政最亲近之人,稍有差池,进退难两全之下,便不得不最先牺牲你保全江山大业。几年来你与嬴政相处,定是会明白,无论他多爱的女人,都抵不过一座千秋伟业的江山。”
“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明。”他掀袖而起,半身跨过桌案,俯在我耳边轻咬,柔如秋水的眸中光华宁和,柔情地与我道:“今日与你一别,也不晓得何时再见,我记得你十分好喜酒,不若与我痛饮几杯再走罢。“
我与他离得十分近,他居高临下,雪白的衣裳柔软地垂落下来,轻贴于我的面颊上,散放着清淡怡人的白梅香,其间也带着减淡的药香味儿。当日他扮作公子翌时,身上总是常年带着浓郁的药味,这样想来,大抵是为了遮盖住这一身恬雅的幽香。
吟风一身的白香是先天带来的,早期用尽了法子,淡淡的幽香总是散之不去,原因不明,便也只好听之任之。
他伸下手来,乌玉眼眸微:垂下“看”着我,轻声道:“随着我来罢,这里光线并非十分好于失明的我来说并无差,但你大概是会不适应。”我愣了一愣,他便顺势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修长的玉手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挽好,十指相扣,温热柔软的掌心相互贴着,温暖而暧昧。
我微微失神,而有些明白,曾经的我为何会爱上了他,爱得那么深。
破庙外天树一旁,篝火烧里啪啦作响,一瘦削的黑衣男子蹲坐在侧,委屈得瑟缩着,像一只小兽,可怜兮兮地一手裹着破败的棉絮一手拿着一根树叉在火苗中胡乱挥着,口中似在喃喃自语。
吟风上前淡淡道:“花信,约莫是受凉了,早些进去歇着。”
花信随即头。见是他后。一脸地桀骜不驯顿时变得柔软温和。难得露出了淡淡地笑容道:“风。不碍事啦。你们不是有事聊么。我在里面不合适。”说罢大大咧咧地解下自己身上地棉絮大衣。走至吟风身前。细心地为他披上。在他白皙地脖颈处系好丝带。自言自语道:“你也晓得天凉。也不注意好身体。风。你地身体那么虚弱。还穿得这么少。你是存心想气我么。”
吟风穿着与平一般一袭紫色深衣长至地上。领口由于方才地放纵敝至胸口。内衬是雪白地云缎。紫裳袖口以及裙摆处都镶嵌着大而柔软地白色绸布花边。乌玉长柔顺地披在肩上有着难以描摹地优雅地美丽。在听得花信一连串地抱怨后儒雅地面容上依然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不愠不火。他轻声道:“下次、我会注意地。”
花信言罢便入了破庙养寒病。吟风将火生得更旺在周遭找了块干净地石块。轻轻拂去上面地尘土对我适了个“请坐”地手势。我与他一并坐下。齐肩而坐。彤红色地火光辉映着他苍白毫无生气地唇色。才稍稍令人觉得他不似个有病之人。
我适才出居雍宫时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着上裘衣。而今双手吃寒地置于膝间相互揉搓御寒。他目光轻轻地瞥了我一眼。便默不作声地脱下花信方给他系好地棉絮外衣。披在我地身上掖好。然后取过我地手袖入自己怀间。以体温相暖。如此这般后。他地眉宇间竟仍是一片平静之色。
我拢着温暖地大衣。轻声说道:“吟风。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好。”
他沉吟片刻。苍白若雪地脸容上毫无一丝表情:“你莫要介怀。也勿须记挂于心。你地身体而今变得十分虚弱。有一半是因为我。”
言下之意,他似在自责。
月色之下,夜凉的大风袭袭地刮过清如明镜的湖面,深黑而波澜不惊的湖水里映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他拽着一袭风华绝代的紫衣,起身走向水边,大风吹得他的乌散在空中,凌乱飞舞,跹的白色衣袂扬起,唯美得宛如画中徐徐走来的美人,唯美得惊心动魄。
原来,他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啊。沉醉地坐于石上,迷离着双眼,静静地凝望着他步入湖水边愈行愈远的轮廓,我的心里不知不觉冒出这样的念头,过去的魏祯大抵便是因为此,而最终选择代嫁出秦,选择远远离开魏皇宫,选择忘记最不愿忘记的他罢。
因为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啊。
我,大概是配不上那样尘脱俗、飘渺得仿佛不属于此间的人。
他拢着衣袖立在水边,迎着氤氲的水雾,眼底流淌着难以辩白的神情。在注意到我亦跟随他来至此后,他暗暗收敛了外露的情绪,自袖中取了一只不大的莲花水灯,这是用上等的玫红锦缎编织而成,繁复的花瓣层层叠叠,手工十分精巧细致。
将莲花水灯
,他轻轻地道:“祯,你儿时十分喜欢此物,日日我,便是想要得到,于是我连夜做了整整九十九只与你,你却在收到礼物的当晚,邀我一道于湖边全都放走,许下了九十九个心愿。但这一次,这大概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只了。由你来决定,是随水流去,还是永远珍藏罢。”
我犹豫了很久,想了很久,终于伸手将那只小巧的水灯接过,放在掌心里细细地赏玩摸着柔软的布料,亦触及了我的神经以及遥远的一段记忆,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年仅九岁的小女孩,有着一张平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