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人叫追月,名字生得美,却更似长在江湖儿女的素名,几日的相处下来,发现她虽喜沉默,但却不虚伪、不做作,动作亦很直接干脆,要么不发言,要么一开口便直接点明我的要害。
从她不多的叙述中,我大概了解到,她是被弘凤兮派来的,与她一同伺候我的还有一名侍婢叫彩凝,然而连日来我连那人的脸面都未瞧着,怎一个诡异了得。而追月对彩凝的事也只字未提,好似对她来说,那彩凝根本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般。
总之,自我踏进凤府的那一刻,便觉得此地分外诡异,像是藏了许多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一般,各个阁楼都有自己专有的小厮婢女,他们都只顾埋头干自己的事,绝不插手其他楼阁的事物,对于无法解释的人或物,也不多言,基本上都采取无视的态度。
而且,我还听说了凤兮阁从前是个,鬼宅……
八月的某一日,天清气爽,风和日丽,弘凤兮英姿飒爽地来至了,那是半年以来,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他的变化不大,一袭暗红得宛若人类心脏颜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腰间的“蛇磷”冰剑咄咄逼人,浅灰色的眼眸波光俊逸,俊美的脸容却还是一样的悠然自得、云淡风轻。
“想你了。”他懒散的挥了挥衣袖,对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得哽噎。不过弘凤兮就是这么一个人,随意不拘,他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也心知肚明,他的意思是对久别不见的友人所道的关怀,只是在这世上会这么表达友爱的人,恐怕也只有弘凤兮一人。
我笑道:“弘凤兮,你对谁都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小心把心仪的女子给吓跑了。”他微微一笑,勾起唇喃喃道:“他也曾用这种语气□□过我,可惜啊,养成了这种说话的毛病,改不掉了,呵呵。”
他绽放在阳光下的笑容很美,美得仿佛一朵暗夜风中摇曳的曼珠沙华,叫人看得会迷失了心智。
弘凤兮口中的“他”,如若指得是四龙子?我想了想,应该是时候将他叫回为吟风了罢,毕竟他曾经是我的贴身护卫。弘凤兮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悠悠的抿起唇角笑了笑,淡淡地道了声:“是纤华。我弘凤兮这一生只佩服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
我凑过去,好奇地眨了眨眼,这弘凤兮乃是十大名剑之首,竟还有佩服之人,到底为谁?
他的眼眸微微向下,瞅了瞅探过脑袋的我,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我头上拧了拧,笑道:“你就这么想知道。”见我点头,他微微敛眸,故作神秘地酝酿了良久,方才抿了抿唇怡然的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于你?”
扫兴!我以眼瞪之,那弘凤兮瞥了我一眼,也不在意一笑置之,轻描淡写地开口道:“除了纤华,还有秦王和你。”
这连我的名讳也登上十大名剑之首的佩服者之列,会不会太扯了一点?小女绝非过谦,自认论文诗经之流糊弄些学识平平之辈还过得去,要论武的话三脚猫功夫,应付个文弱儒生倒也尚可,何德何能。
他也未对此做解释,只淡淡地说了句:“祢祯,你的好,自己看不清,然而你身边的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令谁都没想到,若干年后,弘凤兮口中敬佩的两个男人,一个坐拥了半壁江山,傲视六国群雄;一个一统武林江湖,令天下豪杰竟折腰。
他领我去了湖畔,绿宝石般瑰丽的湖水环绕而过,碧湖之上有一亭名为“不拘”,亭身被漆得最阴晦的暗红,那种诡异的红色宛若人体心脏的颜色,亦是像极了弘凤兮那身衣裳的颜色。
弘凤兮大步走了进去,三步两步地跨上扶手,悠然自得地席于上面。那扶手宽度不大,却恰好容得一人躺下而已,若我大力些推他,他便会落入滚滚碧水中。这弘凤兮放着好好的凉椅不躺,非得来耍个特技。我不禁轻叹,走至他身边,坐在椅上,道:“弘凤兮,你就这么放心我,若是我一使劲,你可就落入湖中喽。”
“小姑娘,你还没那个本事。”见弘凤兮一脸春光灿烂的笑容,我的心也跟着明媚温暖起来,的确,与这样逍遥自在的人相处,最舒适不过了。
我倚靠着扶手,而他躺于扶手之上,皆未发一言,但却不会感到不适或者尴尬。他半眯着眼,眸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我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的骨子里散□□荡不羁的味儿,分外的媚惑诱人。
微风带过,青草幽幽,夹带着夏日炎热的气息,知了蝉鸣,还有飘带着一丝诡异而血腥的气味。我左顾右盼,寻着这怪味的源头,只见弘凤兮悠哉地闭着灰眸,声音幽幽的道:“不用找了,这味道就是这亭散发出来的。”
“什么?!”见我不明所以地,弘凤兮便爬了起来,坦然地斜倚在亭柱上,偏着头,唇角挂着不羁的笑容,“这亭柱上的红漆,便是由九百九十个奴隶的血制成的。”他说的漫不经心,神态也安静从容,令我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背脊升起一股深深冷冷的寒意,愕然地愣在了一旁,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鬼宅”二字。
“这家子上至老母,下至儿孙,甚至是家奴,都在一夜之间死光了。”他说的很轻、很慢,似乎要让我一字一字全部都听清,紧接着他又俯下了身,揽住了我的肩头,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郭,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