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依然坐在青木轮椅中,如烟出尘地等在深深庭院那里,敛眸朝我看来,我迎了过去,却痛在心里口难开,我怕一张口,眼泪便会止不住的簌簌落下来。
司镜沉然道:“祢祯,师弟的脾气自小便很倔强,决定下来的事改不了,过些日子,我再好生劝劝,你先回去罢。”我略微颔首,施了个礼,便一言不发的走了。与蔚染相处了一年,何曾不晓得他的脾气,改不了便是改不了,说不爱,便是不爱了。司镜,怎会不了解蔚染的性子,他无非是为了安慰我罢了。
然,我不甚晓得为何蔚染会突生变卦,与我断情决意,其一,大抵是考虑到横亘在我俩面前的秦王嬴政;其二,莫非是与那一曲《广陵散》有关?
司镜院前的那块无字牌匾,已然是写上了两个字——未染。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当那块牌匾写上字时,便是院中的主人出山之时。
未染之蔚染。断琴之断情。
这其间的涵义,又有几人懂?
我转身而去,却隐隐听至昏暗的青木林中传来司镜低沉而哀怨的绝响,似是错觉,又似不是,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吟风,他绝非你的良人。”
月夜之下,司镜轻摇着轮椅步入了内屋,道了声:“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屋内尚未点灯,又或是蔚染点了又灭去了,他的侧脸深深地没入了平静的黑暗里,冰蓝色的瞳孔莹亮湿润,声音却从所未有的嘶哑,像是曾经哭过:“司镜,若是你,爱情与雪恨,你会选择哪一样?”
他的一生中最爱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司镜,一个是祢祯,还有便是他在韩国时结识的那位友人,亦是那曲《广陵散》的作曲者。除了司镜,没有人知晓他不为人知的身世,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从韩国逃亡秦国,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而他的那位友人,死在了逃亡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