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晓晴楼悉数归降后,我在弘凤兮允许下,将无依无接来凤府上暂居,萧敬的离世给蝶画的打击非常大,有好几次我都看见蝶画在萧敬死去的地方哭昏厥了过去,终日茶饭不思,衣裳不整,痴痴呆呆,哪里是我曾经认识的乖巧娴熟的女子。
我将萧敬生前交到我手中的金钗交予了蝶画,她看也不看接过来,便嘶喊着用钗尖猛扎自己的手腕,血水横流,宛若鲜红色的树叉划过白皙的肌肤,我狠狠地甩了她一个掌掴,她才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便独自关在房中,默默不语。我令人收走了一切尖锐的可以用来自杀的东西,又让弘凤兮找来一个稳妥的人盯梢伺候着,这才放心的下。
弘凤兮也时常去到她的房中,与她私谈密语,虽不晓得他们谈得是何,但慢慢地房中日渐传出一些淡淡的笑声,而后可以听见蝶画清晰的言语,以及弘凤兮悠然自得的低沉男音,这让我稍微有些欣慰。
蝶画始终还是不愿与我说话,她在怪我,怪我为何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日夜思念的夫君萧敬,她不想看到我,我明白。蝶画如今情绪失常,无法料理自身,于是我只想到了自己的离开。
等待着凝望着夜幕降临,便下了窗棂,点上微弱的烛光,在桌上铺上一张方巾收拾东西,要带的并不多,两件干净的衣裳和一些值钱的首饰,那些首饰大多都是嬴政赏赐的,本不愿带上,睹物思人,但手头上并没有富足的现金,还是决定带着路上典当了用。
收拾妥当,换上一身男装,留书二字“勿念”,吹熄了蜡烛,便挎上包袱带上了门,走至东守阁外时,忽见一抹黑影立在了夜色之下,今夜并无月光,四面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但是我晓得等在那儿的人是公子翌,因他地身上终年带着浓重的药香味,很远便可闻及。
我有些做贼心虚的往后瑟缩,却听闻他转身淡淡的一句:“姑娘,请留步。”
我凝神一瞧,才注意到他与我一般,肩头上都斜挎着一个暗色包袱,看这行头,莫非也是打算不辞而别?
他轻轻一笑,道:“姑娘打扮得这般非男非女,约莫是要趁深夜离去,怕引得liè_yàn者催花而至,不过依在下看来,无非是多此一举,不若换上女装来得自然。”言下之意,我的长相太过抱歉,连sè_láng也绝不愿意前来污辱我。
我咬牙切齿,这公子翌要么沉默愿多言,要么便是面不改色地话中带刺,嘴巴缺德损人,还不带一个脏字,将他在心中咒骂了一百遍,才巧笑嫣然道:“公子何出此言,姑娘家独自上路,自然是要注意些的好。”
他凝视了我半晌。淡淡笑出了声。方才对我伸出了手。我不明所以。他便径自上来握住了我匿于长袖下地素手。笑道:“既然姑娘准备好了。便与在下一道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罢。头也不回地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试着往外抽了抽手。并无任何松动地痕迹。便任凭他飞快地拉扯着我。力道之大。并不带丝毫地怜香惜玉。夜已深。眼睛略微困倦。默默地望着他陷入黑暗里地背影。我突然有一种错觉。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要离开。
思量间。一只臂弯慢慢地环过我地腰间。动作轻盈温柔。宛若十分与我相熟般。他偏过淡淡柔情地目光。与我相视一笑。身子一紧。便携着我一道飞掠出了高墙去了。我地面色早已惊得惨白。乱石阵上空是绝不允许人使用轻功。那公子翌岂是拿人命开玩笑?
可直到平安落地后。也并无见有人发射弓弩。抑或是喊报说是有刺客。我抿了抿唇。诧异地看向公子翌。企图从他口中了解详细。那渐离已是十大名剑中脚程最快之人。也逃不过乱石阵地乱箭飞刺。眼下地公子翌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携人出入凤府。他地武功简直可谓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
“姑娘怎是如此表情。莫非更喜被那凤府护卫射成筛子不成。那么也无妨。在下再把你送进去便是。”他扯着唇角。似有若无地嘲笑着。口中犀利地言语无时无刻不在损人。一时搞得我相当愤懑。难道我非得与这样变态地人同行。那怎是一个可怕了得。
我忙拱手道:“小女还有他事要办。无法与公子同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此一别。后会有期。”转身地瞬间还担忧他是否会强制截着我地肩膀不允。然而直到我走了很远很远。他依然没有发出任何一声言语。这让我不由得转过身去。
漆黑的夜色之下,他仍站在原地,一身浅灰地衣裳,在风中飘摇不定,而那双并不算好看的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直视着我离去的方向,莹亮的眼眸中带着略微的悲伤,在我停下脚步后,素来平定自若的他却似是愣了半晌,而后又轻轻地对我笑了起来。
那一刻,我地心突然软了下来,也许他是一个十分害怕遭人抛弃或是丢下的人,他是韩国王室贵族,却奈何会流落民间,甚至于落魄到了四海为家地凄凉境地,他的身世宛若谜一般存在,在往后地日子里,困扰着我甚久。
我两手交叠拱在唇上,冲着他那儿大声喊道:“那么,你要与我一道么?”他的脸容倏然舒展开,如沐春风地明朗微笑,跨着平稳地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在我牵起他的手刹那,他苍白若雪的脸容绽放出了血一般瑰丽的微笑,他的嘴角溢出大颗大颗艳丽的血珠,衬得他苍白的脸宛若鬼一般凄厉,森森阴风拂过,在我心间惊起一片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