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桃树,就这样被你一手毁了!你要我以后和清平王后,就这么孤零零单薄薄的走在杵道上面,面对一片光秃秃的枝干?那我这王庭后院,还算得上什么后院,岂不都凋敝了吗?你好大的胆子!”
杨泽微微躬身,“还请天子恕罪。”
书房之中,德昭天子的重哼声从鼻腔里勃然而发,震动了书房,震动了夜空,“恕罪?一个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犯了错的人,我要如何去赦他的罪,那岂不是让我自言自语做小丑?你可知道桃树是你王后娘娘当年亲手所栽?我王宫后院只此桃花一片,便再无万花盛开。如今你挥手便毁了这些天堰桃树,我王庭后院岂不要成了秃院。你当真很是可以,心中有气,跑我这王室后院来发泄了!当年也是如此当自家后院般邂逅西陀圣女我这王室后院,难道跟你杨三世子有仇?”
天子震獾幕の谰以及近shi瑟瑟发抖,然而在书房中的国师,秋道院长两人,表情却很是古怪,天子这么憋红脸怒目睁圆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反倒是让他们看着杨泽就忍俊不禁。
清平王后敛着笑意,莲步轻移,上前揽过德昭天子的手袖,轻声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几株桃树,就算这天堰桃树是上佳之良木,但难不成你还真要治他的罪?若是树死了,日后再求得树种,我再为殿下重新栽上便是,那时我拨土,你来浇水,和那年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治他的罪。为什么就不能治他的罪了!拿我的桃树发泄,他还有理由了?”德昭天子恨恨不快骂道,然后转身负手,站定杨泽面前,颀长的身子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我且问你。既然我的这满树桃花都给你拔了,那你可曾想通了?”
杨泽微微一愣,“这有什么关系?”
“桃树乃是当年王后与我定情之物,你毁了我俩的信物,若是xiong中郁积之气释然,想通西陀圣女纪灵儿如天空云彩不可企及触mo,如镜中雪月不可揽抱入怀。想明白这世间总有些事是你无法实现,无法做到的,想清楚人这一辈子总有永失而不可得之事从而能稍微安定些。就是我这满庭的桃花都被你拔了去宣泄,那又如何?那也值得!”顿了顿,德昭天子又免不了气恼补充道,“否则我真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眼前的男子是大晔国天子,但天子劝解人的方式,的确霸气凛然,而又透着深入骨髓的无奈。
杨泽双目微微有些茫莫而低沉,“人这一辈子,真的有永失而不可得之事吗真的有永远都无法做到的无法实现的美梦吗?”
半藏大师闭目不语。国师谷良极,秋道院姜季民,和德昭天子三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片刻。谷良机开口道,“自然是有的,身为一国国师,旁人看来万人之上,实则谁都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有多少东西,永远都无法俯拾寻回。往事如烟。”
姜季名点点头,附和道,“人在舍弃中成长。获得便是失去。失去亦将获得。这是永恒的天理。”
杨泽的声音幽幽而至,“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德昭天子声音带着喜se。
杨泽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执拗,“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现在,有些事物,我不能失去。”
“苍天决定人类命运的轨迹,无论你是庶民还是王侯,是农夫还是天子,有些既定的事物都绝不可以更改。而你又凭什么,要和天斗,和死神斗,和那些决定命运巨轮的冥冥神祗斗?”德昭天子气恼道。
“我没有其他,也没有任何凭依”杨泽倔强仰头不低不矮半寸,宛如虔诚的信徒,那些碎星一样的se彩在他眼睛里汹涌怒放,这一刻他不顾眼前是否是大晔天子,是否站着大晔最有权力的人们,他只知道自己的xiong口有一股憋气正急切朝外宣泄奔放。
“唯有生命不死,奋斗不息。”
御书房陷入一阵短暂而深刻的寂静之中。清平王后微微掩嘴,大晔二十余年来,她不曾再见过这样的男子。
德昭天子先是一怔,而后是满脸铁青,再者慢慢变化,嘴角在变化中终忍不住上扬,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生命不死,奋斗不息!好一个死不了,杀不掉,最终能令鹿岛圣德王都咬牙切齿的杨三世子!”
原本以为这话会让天子龙颜震怒,关键时刻还需要半藏大师挡驾。谁知道却是天子如此龙颜大悦。更从他的话语之中,杨泽隐约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事迹,只怕现在在面前王庭和秋道院这四个人面前,恐怕再也成不了秘密。
“你流亡地海所做的那些事情,我需要一五一十的缓缓道来!你不急回府,我这个天子要不近人情了,让你们蕲春侯府的人都先等着!明日还有昼夜庆宴,现在太极殿那些酒过半酣的臣民们也让随意,我就不再出席了!我今天便要听你说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我要亲自从你口中证实”
德昭天子一个转身回了舒适的座椅上面,示意众人都入座,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se道,“讲给我听!这三年,你如何刺杀李求承,如何从地海七境,各大宗派追捕下逃脱,如何杀向神道山!与你一同的那名强大少女又是何人!我要听,我全部都要听!”
秋道院毕竟属于大陆修行界的一方势力,修行界的情报,一向都是十分详尽。和杨泽有关的信息,或多或少,德昭天子总是残破的知晓。但并不详实。然而却远超普通人所能知道的那些被封锁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