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在距离营垒大约两百丈的地方渐渐放慢行速,开始不疾不徐的调动阵型。
文丑的骑兵早已湮没在黑暗之中,以出发前规划的迂回路线,只怕还需要两刻钟的时间方才能抵达突袭的位置。
官兵中几个小校有些按耐不住,认为应当趁黄巾军立足未稳之际赶紧抢攻。
祖昭却没有赞同,既然一开始就说好要利用地理优势,又辛辛苦苦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布置防御工事,岂能就这么白白的舍弃。
没过多久,南方的黄巾军已经列好队伍,骑手在前排成两个纵队。寂寥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嘶吼声,那些骑手开始运动起来,在宽阔平原上慢慢加速。就在黄巾军的骑手们发动冲锋的同时,后方密密麻麻的一大队贼众也跟在后面奔跑起来。很显然,黄巾军根本不懂得骑兵战术的运用,简单的以为骑兵在前冲,其他人跟在后面冲,仅此而已。
平原的大地上渐渐有了震动的感觉,迫近的杀戮奇袭愈发显得扣人心弦。
祖昭骑在马背上,对左右大喊道:“步弓手,准备。”
障碍物后面,几百名步弓手纷纷取出羽箭开弓,半举对准天空。
待到黄巾军的骑手冲入四十丈时,祖昭果断的下令放箭。羽箭的射程虽然有限,但也要估算好骑手奔跑的速度,毕竟羽箭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仍然需要一段时间。箭雨一轮接着一轮铺洒下来,然而尽管是正面射击,面对高速移动的目标仍然有失准头。在这个年代可没有那么精准的估算,完全是凭借经验和技巧,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十拿九稳。
黄巾军的骑手零零散散有人坠马,惨叫。但是更多的仍然在急冲。待到敌人迫近到二十丈时,祖昭下令刀盾手立刻替换上前,而步弓手撤退到后方后,继续保持箭雨覆盖式的射击。就算射不中骑手,也得想办法压制骑手后面的那些数量更多的贼寇。
营地南边的障碍物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极好的效果。黄巾军骑手根本没办法直接冲入官兵、义勇的阵地,只能分成两股绕开障碍物,从营地两侧杀将进来。而这便给了官军、义勇更多的进攻空间,一边消弱骑兵冲锋的势头,一边借机打击骑兵后面的步兵。
“接敌,全军接敌!”
“奎县尉,快去拦住西边的贼骑,决不能放走一人。你们,跟我来,去东边接敌!”
“杀,杀啊。”
“放箭,继续放箭,快!”
营地中一片焦躁不安的呼叫,人们跟着命令变换和调动着。
正面的刀盾手做好了与黄巾军贼众交手的准备,步弓手们还在把各自箭壶中剩下的羽箭射出去。一小队骑手在祖昭的带领下,混着一些义勇则赶到东边,跟绕开正面障碍物的贼骑进行拼杀。贼骑在绕开障碍物的过程中,已经被最大化的限制了速度,失去冲锋能力的贼骑,也失去了最大的杀伤力。
营寨附近的战事很快激烈了起来,黄巾军的骑手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骑兵,然而依然占据了一定优势,尤其是营寨内的官兵、义勇刚刚经历了一场作战,气力上自然是有所不济,再者渐渐围拢上来的敌人数量着实不少,由不得不感到吃力。
“快,西边再来点人,那些步弓手还在射什么呢,赶紧过来支援。”
随着黄巾军的大队人马接踵而至,营寨西边的防守最先出现裂痕。许多黄巾军的骑手趁机杀进大营,并似是不顾一切的向更深处渗透。负责防守西边的奎安身上多处伤痕,满身鲜血,却依然豁出性命似的的战斗在第一线。
很快,南边紧随其后遭到黄巾贼寇疯狂的冲击,唯一庆幸的是此间有一道壁垒,哪怕壁垒再脆弱,最起码也能起到分流的作用。为此,在壁垒防线后面的刀盾手,利用木盾遏制住贼众汹涌的冲锋,为后方枪手和弓手争取了一定发挥的空间。然而西边的求援,不得不从东边分出一部分步弓手,放下弓和箭,换上长刀、长剑与杀进营地的贼众们搏杀。
肉搏战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祖昭正在东面驰骋搏杀,忽的从身后跑来一名满身是血的义勇,哭丧脸向祖昭喊道:“祖公子,不……不好了……咱们的……守不住了。”
祖昭马戟挑翻一名正要冲上前来的黄巾贼骑手,豁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义勇,面色冰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义勇哽咽了一下,喘着气又说道:“奎县尉……奎县尉阵亡了……西边已经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祖昭心头一震,虽然他与奎安并不是很熟络,但毕竟一起合力成功偷袭了夕阳,在无终县义勇畏敌撤退之际,只有奎安还带领本县义勇坚持游走在郡府周围,伺机寻找接应的机会。却没想到竟在今日一战不幸身殉!
当然,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远不止这些,奎安的阵亡预示着西边义勇守军的崩溃,西边是通往平岗县城的方向,一旦那里崩溃,留守此地的官兵和义勇哪怕想要撤回城内都会变得十分困难,可想而知会造成多么大的心理影响。
他回过身,举目向西边眺望,只见头裹黄巾的人影已经越来越多,甚至都快吞噬到大营中央的位置。而原本在西边坚守的义勇和官兵,损失极其严重,牵连的甚至让还在应对南边的步弓手腹背遭到创伤,整个防御阵型已经频临崩溃。
该死,文丑他们为何还未杀到!
祖昭暗暗咒骂了一声,旋即又扭头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