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范则是指着说道:“子瞻真乃fēng_liú人物!不过我是躲不过去了,就算没有韩家小姐,也会有什么李家小姐、王家小姐之类,徒增烦恼……”
苏轼倒是非常理解王景范所面临的局面,这状元郎如此年轻真是炙手可热,自己也不过刚二十出头,莫说状元,就连一甲进士都没挤进去,可就是这样这一路上来想要招自己为婿的人也是可以排成长队的,更何况眼前这个状元郎?昨日王景范和诸多进士一回住处,便看到停在自己门前的各种车架排满,甚至长长的巷子居然不够,门厅内坐满了前来说亲的媒婆或是公卿富豪的家仆,连王景范出门都是走的后门,虽说其中不少是来寻其他进士的,但大抵有一半都是冲着状元郎来的,这是说亲请婚者踏破门槛。
琼林宴对于新科进士们自然是荣耀无比,加上说亲**,经此一天那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经历两次甚至更多次科举考试消磨的新科进士们在这一天当中可谓是名利双收抱得美人归。不过这些在王景范看来都并不重要,自己与身边的这些新科进士们不同,正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不会轻松,更何况父亲生前的期盼在时时鞭策着他,他走上仕途要做的事情绝非包拯、王?、韩绛等人所能相比的,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何乐之有?
不过眼前对王景范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婚事问题,在朝廷授官之后,按照通常的规矩即便是状元通判诸州离开京师开封是很正常的,自己不可能在开封久居,必须要在此之前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以免后顾之忧。宋人婚俗也讲究“合齿”,奈何朝廷科举取士不同于唐代,唐代金榜题名者绝大多数都很年轻,十几岁的进士甚至状元不乏其人,然大宋立国以来金榜题名者二十七八占了多数,三四十岁也不少见,至于王拱辰、晏殊那样少年成名者反倒是十分稀缺,甚至太宗皇帝时取人多问七年,年少者往往罢遣。
想想自己不满二十岁的女儿嫁给一个三十来岁的进士虽也荣耀,但终归是有些缺憾,是以王景范这样的年轻状元若非前面有个十八岁中状元的王拱辰前有先例,他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在公卿巨富眼中自然是奇货可居。这样的人只要一日婚事未定,那上门请婚者就绝对会一日不绝,公卿巨富请婚还是小事,但若是类似于张尧佐那样强势的外戚甚至是皇帝亲自出面保媒,那寸点根基尚无的王景范是绝对顶不住的――他不是冯京,自认也没有冯京的风骨,说起来冯京不选择外戚也是因为他做朝中重臣的女婿远比外戚要好得多,而在父亲的教导下,他倒是更崇尚冯京的本家五代的冯道。
韩缜虽然在朝中比不过韩琦重权在握,但他的哥哥韩绛却是个厉害的角色。韩家虽无韩亿在世时那么风光,但是与之联姻的名臣却很多,王景范定下与韩家联姻的决定一方面也是想借着韩家这棵大树来拒绝那些外戚甚至是皇帝的请婚,另外退一步韩家小姐若不理想也可以重选不致得罪了韩绛兄弟,进一步则可借助韩家的权势来为自己的仕途扫清一些障碍。
京师开封乃是权贵聚集之所,权贵之所以称之为权贵不仅是其家族的荣耀,更是手掌通天之辈,所以说在开封城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韩缜招新科状元王景范为婿,双方都已经下了帖子就等卜筮之后再下定贴了,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师开封。
韩亿虽然过世多年,但是他的儿子和孙子都有进士出身,更有翰林学士的官身,再次崛起虽不是定局,不过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家族再出现一个韩亿那样的人物。除非双方这桩婚事出了什么意外取消,否则京师中的公卿巨富们谁也不会不自在插手这桩婚事,得罪韩家这样崛起希望颇大的家族可不是什么好事。今天王景范赴琼林宴这一路上至少还没有见过主动给自己递帖子的人家,这与昨天赴期集院路上截然不同,这便是权贵的力量,韩家这样的准权贵已经有能力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只是尚在口头上的婚约。
琼林宴过后,王景范与苏轼同车,刚过榆林巷他便叫车停下――王?的府邸就住在附近,今天晚上他要去王?家赴宴,最为重要的是见见那位韩家小姐,如果两人都对对方满意的话,那这门亲事也就算定下来了。
“见复,尽早抱得美人归,若是时间尚早的话,就来丰乐楼寻我们……”苏辙笑着说道。
王景范指着苏辙两兄弟笑道:“子瞻、子由,莫要乐极生悲,往后有一段日子还要在酒中渡过呢!”
说完便抱拳向车上的几个进士招呼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王?府邸的方向走去,看着王景范渐行渐远的背影,苏轼兄弟心中突然感觉似乎有些悲凉的意味,兄弟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牛车载着新科进士们继续朝着丰乐楼出发。
虽然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了,不过王?作为权知贡举也要参加琼林宴,想来这会也就刚刚到家,还有韩绛也是如此,所以虽然距离王?的府邸还有段距离,但王景范依旧还是不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