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勇和侯大彪想尽办法扮了红脸黑脸去引诱史连说出点什么来,但这家伙像是吃了秤砣死了心,打定主意一言不发;本以为像史连这样的人在严刑逼供和死亡的威胁之下会很快服软,得到宋楠所希望得到的一切讯息,却没想到这家伙却是革命志士附体,抵死不认。
史连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抵死不认或者还有活路,但若一旦说出来,不仅宋楠保不住自己,家中上下十几口也将尽数被安化王屠戮干净。没有人比史连更清楚安化王的手段狠辣之处,唯有咬紧牙关,明日宋楠若当真当街杖责游街自己,王爷还有可能想办法救自己,一旦自己松口,那便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宋楠虽然失望,但他本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抓到史连之初他确实想过要利用这一点,现在这个希望落空,宋楠反倒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若非有着什么重大的图谋,这史连又怎会如此视死如归,越是不肯承认,便越是隐瞒着什么。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楠倒是有些希望史连能死硬下去,宋楠很是期待明日当街惩罚史连的时候,安化王和宁夏镇中的官员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一定很有趣。
次日清晨,数十骑锦衣卫旗校在宁夏镇的大街小巷中狂奔疾走,哐哐哐的铜锣声将百姓们从温暖的被窝之中惊醒过来,人们纷纷穿衣起床,惶然听着锣声和骑马飞驰而过的锦衣卫旗校的呼喊声。
“各位父老乡亲,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于西大街十字路口当众审讯卫学讲席史连通奸一案,请诸位父老乡亲前去一观。”
“卫学讲席史连和万氏被锦衣卫捉奸在床,锦衣卫将在西大街十字路口按律杖责并游街,父老乡亲们可去一观。”
“卫学……”
半个时辰之内,整座宁夏镇便全部知晓了此事,很多人不知道史连是谁,但官府衙门大户之家却是知道这史连的身份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这位史连是卫学的讲席先生,是个有身份有头脸的人物。
没有什么能比看到大人物落马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百姓们熙熙嚷嚷纷纷赶往西街十字路口,兴高采烈的相互议论;好事者脑补能力超强,又爱出风头,很快便编出一套史连如何入朱长顺的家,如何癫狂淫乐之际被锦衣卫破门而入,如何衣衫不整的被绑了出来等细节来。
一时间整个十字街四道街口议论如沸,大伙儿个个偷眉捂口,说的口沫横飞。
一些认识史连,跟史连有过交往的头脸人物也忍不住前来观望,他们想确认一下是否是事实,很多人对锦衣卫如此大张旗鼓很是费解,但知晓其中纠葛的人却明白,这是宋楠刻意为之,便是借此挑衅安化王,当众打安化王的脸。
巳时,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十字街口已经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一声尖利的哨音响起,上百骑黄甲红盔的锦衣卫旗校从观雪楼方向疾驰而至。百姓们纷纷避让出一条通道,那百余名旗校驰入街心中迅速分散开来,用长刀和皮鞭敲打出一片空地来。不久后,另一队百余名骑兵的队伍簇拥着一名银甲金盔的青年缓缓而来,在骑兵队伍中间,两辆囚车中一男一女垂头而坐,手脚上上着镣铐。
“那马上的青年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宋楠么?这么年轻?长得很俊啊。”
“是他,听说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还是英国公府的女婿呢。”
“废话,锦衣卫指挥使能不是皇上的红人么?锦衣卫是什么?那是皇上的狗,皇上指着谁让他们咬,他们便要去咬。”
“嘘……你个蠢货不要命了么?在这里骂锦衣卫是狗?你活腻了;中午你须得请我一顿酒,不然老子去举报你。”
“你他娘的,这也举报我,你还是人么?”
“……”
人群议论纷纷纷扰不堪,但见百余骑锦衣卫骑兵来到场中之后,那青年勒马而立,环视四周百姓,双目中不怒自威,目光所及之处,百姓们的议论声顿时停止,一个个闭紧嘴唇瞪眼张望。
一名身材矮壮的锦衣卫官员一摆手,数名旗校打开囚车之门,将车上的一男一女拖了下来,脚不沾地的架到场地中心,矮壮武官高声喝道:“奸夫淫妇还不跪下。”
那女子披头散发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那男子张目四下扭头张望,身后的旗校一脚踩中其腿弯,将其强迫跪下。
王勇朝宋楠道:“禀指挥使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宋楠点点头,提缰上前几步,在马上朝四周做个团团揖,高声道:“宁夏镇的父老乡亲们,宋楠有礼了。诸位对我怕是很陌生,本人宋楠,忝居锦衣卫亲军指挥司指挥使之职,来到贵地已有数日之久,今日方有机会跟诸位宁夏镇的父老乡亲打个招呼。”
人群默默,无人说话,锦衣卫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儿心知肚明,他们的头儿也必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般的客套也是没什么意思。
“本人来到此地之前便听说此地有个别号叫做塞北江南,来了之后方觉此言不虚,此地百姓富庶,民风淳朴,与江南鱼米之地也不遑多让,能生于此地真是诸位的福分。”
有人心头暗骂:“老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富庶个屁,当官的富得流油倒是不假,老子一年累到头混个温饱也难,真他娘的一派废话。”
“然美玉有暇米中有稗,本官在此数日也发现了不少不尽如人意之处,我锦衣卫虽不是主管治安琐事之衙门,但却也不能置之不理;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