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姐姐本着为人师表的职业道德敬业地给苏绚教学:“这是皮尺,这是剪子……锦盒里边便是针线……缝纫车以后再教罢……不不不,若是缝制丝绸,锦绣,裘皮时得用丝线……”
这锦盒简直是个百宝箱!季姐叽哩呱啦一股脑说了个通透,近半个时辰过去,她深出了口气,道:“这便会了罢。”
苏绚头昏脑胀,两眼冒圈圈。
季姐从身后衣架上扯下一块麻布,给苏绚,道:“且先缝个东西试试罢。”想了想,又道:“做个钱袋子。”
苏绚脑子“叮”的一亮,做钱袋子?这还不简单!于是高兴地接过布,穿针引线忙起来。苏绚拿剪子咔咔咔,从一大块麻布里剪出一块长方形,接着对折起来。
季姐并未看她,寻了空便开始忙自己手上的活。
大堂里时不时会有姑娘小声交谈,本还算安静,突然一人道:“今早上候府又送来绫罗衣料,依是被月儿姐姐退回去了哪。”
一时间,群起哗然。
有人道:“得了罢,她只给皇宫与将军府做衣裳,别的达官贵人怕是不用惦记了,月儿那手,可珍贵着呢。”
苏绚心想,这叫月儿的真牛叉!同时又想,女人爱八卦,搁哪儿都是天性。
秀儿埋着头嗤笑道:“月儿姐姐倾慕霍将军谁人不知,可这天下倾慕霍将军的女子又岂止她一人。更何况霍老太太脾性难以琢磨,拒人于千里,这将军夫人不是谁想做便能做的哪。”
随即有人附和道:“可不就是么。前些日子将军府设宴,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月儿亲去府上送衣裳,不想连将军的面儿都未见着就被老夫人‘请’出府去了。”
众人惊诧:“当真有此事?”
那女子道:“自是真的,将军府里的丫头送裘皮来这处,还笑话了咱一通。”
话一说完,满堂“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苏绚被吓得一震,手没稳住,自己把自己狠狠扎了一下。十指连心,那一针扎下去疼得苏绚差点尖叫出来。
苏绚:“呜呜呜啊啊啊……”
众人:“……”
季姐微诧道:“姑娘?”
苏绚伸出手指,面目扭曲道:“手、手扎到了呜呜呜。”
季姐无语好半响才忍笑道:“当心些罢,一会儿就不疼了。”
苏绚要死不活地捂了一阵,缓过神来时发现手已经没有痛觉了,遂又振奋精神做起事来。
众人还在聊着一姐月儿的八卦,苏绚一边听一边做,缝了拆拆了缝,几十针下去,钱袋子做好了。
苏绚把袋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得意的不行。刚要拿给季姐看,就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月儿身边的丫头道,她之所以不接制衣的生意是因为她正忙于筹备来年秀选大会的缘故。我想,凭她的手艺及在樊丹城的名气,若真是有心还真不定能进皇宫为帝王家侍事。到了那时,这身份地位自不可同日而语了罢。”
满堂安静。众人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识趣地埋下头,不再言语。
苏绚偏头,看见她唇角不易察觉地弯着。
苏绚道:“师傅……”
季姐道:“叫季姐。”
苏绚十分乖巧道:“季姐姐,钱袋子做好了。”
季姐看着手里这个样式粗陋得令人想哭,线缝得七歪八扭松松散散不堪入目的钱袋,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苏绚见她神色有异,忙问:“怎了?”
季姐没说话,而是拿了同样一块布,让苏绚认真看着,接着描出样式形状,度量,裁剪,缝制,修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开口自由收缩,精致的圆袋便做好了。
苏绚拿两个袋子一对比,果断把自己的那个塞进腰包里。紧接着默默地面无表情地学着季姐刚才的步骤重新做。
一个上午便如此过去了。苏绚缝了拆拆了又缝,反反复复做了又做。季姐看在眼里,觉得甚是欣慰。
午饭时间,季姐领着苏绚去吃饭。
这院子比苏绚想象中的还要大,且复杂。像一个设施齐全,井然有序的制衣工厂。院中央长廊两边的大堂是厂房,环着院东西两侧的是宿舍,后门旁一字并列的食堂。
然苏绚此时此刻很想把那位传说中的一姐月儿暴抽一顿,她觉得现在坐在食堂里,看着矮桌上的饭菜肚子饿得打结却不能动筷子的两百多号人心里都有这念头。
苏绚拉拉身边的季姐,低声道:“还得等多久?”菜都凉了!
季姐笑道:“饿了罢?”
苏绚诚实地点点头,季姐道:“丫头也快回来了,再等会罢。”
苏绚:“平日里都是如此罢?她不来吃大家都不能吃?”
季姐笑而不语。
苏绚道:“虽然我不认识她,但我恨她!”
众人在惊疑中投来惊喜的眼神:终于有人把这话说出来了。
邻座的姑娘道:“姑娘不是樊国人罢?”
苏绚:“何以……会问起这话来?”怎么一下子扯到她的国籍问题上了??就因为她不认识一姐?
那女子道:“今日见是齐娘带姑娘来的,便作此猜想,说错了姑娘莫怪。”
苏绚道:“无妨。我与齐娘不过是……”苏绚突然想到什么,道:“齐娘不是樊国人?”
“她是南容国人。”季姐道,“不过来了樊丹城数十载,已与樊国人无异了。这御衣坊掌柜的便与齐娘是深交,齐娘也是这儿的老主顾,姑娘们都认识。”
苏绚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