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然而却依旧能听得出那一点得意,“怎么不会是我,难不成……你以为我已经死了么?”
我瞪了他一眼,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担心他。当日玄武河激流湍涌,我也是运气极佳才被石崇救了起来。可是他呢,他去了哪里?
他穿着苏府的淡青色衣衫,打扮的就像是个寻常下人。然而森爵姿容出众,宛如沐浴在月光下的一只孤独白鹤。
“现在先别说这些,我特意来找你,是想带你离开这儿。苏裴安这个人息怒不定,你留在他身边实在太过危险。”他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变得急切。
我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心中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稳妥安定。自从来到魏国,我以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人人都将我当做棋子与替身,但幸好还有森爵……但是我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答应了石崇,要为他带回那本译书。”
“译书,什么译书?”他有几分疑惑,低声问我。
我便将被石崇救下来之后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他略略有些吃惊,一直听我说完,目光也变得阴沉了不少,“石崇是故意在利用你,茶楼如此之多,何处去不得。他故意要你和苏裴安相遇,说不定,连那个叫春令的琴女都是他安排的。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能力从楚国一路逃到魏国来?”
我微微一怔,看着他沉下去的面孔,解释道:“石崇或许是骗我的,但是……”
但是他救了我一命,如果我能够帮上忙的便是为石崇找到苏裴安与百济联络的密信,那么我又如何能够推辞呢。至于他是不是故意设下骗局让我进入苏府,其实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又有什么必要,非要处处为我打算呢。
“难怪石崇千方百计将你留下,原来也是为了那本译书……”森爵皱着眉头,他看了我一眼,“碧清,我不想骗你,我在玄武河上受了重伤,但是幸亏被自己人救走。我养伤花了许多少见,等传来你消息的时候,你已经进了石崇的府邸。我提醒你小心石崇,可是却没想到石崇动作如此之快,立刻将你送到了苏府。”
他看着我,神色十分郑重,“我带你离开,至于那本译书,我也会找出来,到时候我自然会去找石崇。”
月亮渐渐有一大半沉到了黑暗之中,我静静凝视着森爵,忽然有几分想问他。如果石崇为了得到译书不惜将我送到苏府来,那么他呢,他是不是有一样的目的。
然而话到了嘴边,竟然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松开了一只握着我的手,“碧清,有很多话,我都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你要信我。石崇和我都是像扳倒苏裴安,他虽然能力出众,但实在不是一个好官。”
我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的秘密是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了。我示意他跟着我来,“如果你和石崇都想要那本书,那么就让我先代为保管吧。但是现在,我们要去将那本译书给找出来。”
“你知道他将书藏在哪里?”森爵有些意外,他混进府邸的时间不长,多半还要躲着别人怕被认出来,然而我却要比他轻便多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我来,然而就在快要出发的时候,我却顿住了脚步,“我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样贸然前去,恐怕会有差池。”
“不错,苏裴安如果真的和百济私下往来,那么那本可以破解密码的译书,他一定珍而重之。”森爵也有几分迟疑,“碧清,你告诉我那本书究竟在何处,我去取来,你赶快离开府邸。”
“如果你独自前去,那么我便又要担心你,是否会出什么意外,是不是还会再出现。”我固执的摇头,因为当日在玄武河他让我先走,我便担惊受怕了半个多月。更何况在这件事上,我并非是他的绊脚石,或许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如何能走。
他的眼睛陡然一亮,“碧清,你说我消失之后,你一直都在担心我的安危?”
他问的太急,我的脸颊顿时有一抹绯红,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一起从楚国来,我能够依赖的也只有你了。你行踪不明,我担心也是自然的。别说这些了,我要先回去一趟,待嘱咐了一些事儿,我再带你去找那本书。”
他的唇角笑意并没有退去,只是看着我,“好,我送你回去。”不知道是否苏裴安真的信任我,从前那些守卫都已经撤走了,我们紧紧回去,才走到门边,就听见芸儿的声音,“我已经歇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穿了阿若的衣服出来,她便假装成我的样子在房间里歇息,她倒是机灵,听见脚步声便警觉过来。
我推开了房门,芸儿看见我,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意,“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大人来了。姑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走进她身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头发乌青,连眼珠子都栖息着青春韶华的光泽。而我,我却好像已经快要老了。我将她搂在怀里,靠近耳边细细说道:“芸儿,你还要帮我一个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忙。我的身家性命,这一次就全部仰仗你了。”
她似是有几分惶恐,仰起脸来看着我,声音颤抖:“姑娘……”
“你一定要想法设法出去,带着我那件仙鹤长衣,去杨柳街找一位公子。他的宅邸十分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