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凄厉而哀婉的声音,惊了沈蕴卿,惊了众人,同时惊了静谧的夜空。
“公主,杀了我吧,我只求速死!”蓝墨眼中无望的看着夜色融融:“我要到地下等我的家人,与他们再续前缘吧。”
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猛的挣脱了钳制的手,一头撞在廊柱之上,鲜血喷溅,洒满了地面,汇成了河流。
“啊,你……”红醉护着沈蕴卿的身体,诧异的望着这个与自己一起多年伺候公主的宫女。在她的印象中,蓝墨沉默稳重,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狂的举动,而今天她却死的这样壮烈。
夜在一霎那静了下来,只剩风在呼啸。
沈蕴卿看着那刚刚还鲜活此刻却已然香消玉殒的生命。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宫女竟然还会武功,多么的可笑啊。
这宫中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隐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如沈曦洛,如刚刚的黑衣人。
可惜当年的自己,傻到去相信这些自己认为挚爱的亲人,到最后如蓝墨一样的决绝与悲凉,却什么都换不回来。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都忘记去拖走蓝墨的尸体。
直到追出去的人跑回来,才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公主,那人轻功了得,没有追上。”
沈蕴卿的眼里全是风雪后的苍凉,一个小小而微弱的光在她的眼角边闪动:“那是什么?”
郑内侍上前查看,双手捧着走到沈蕴卿的面前:“公主,似乎是刚才那人挡飞镖用的。”
入手是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上面有着精美的雕工与攀附而上的金龙。
沈蕴卿心中咯噔一下,纤手用劲握紧那块白璧无瑕的美玉:“厚葬蓝墨与小李子,打听一下他们的家人,能找到的就补偿些银两,或者安顿个好地方。不能就……”神色微微停顿:“今晚的事情,到此结束,谁都不能说漏一个字。”
“公主放心。”郑内侍带着的三个人都是他的心腹,是不会出错的:“只是那个黑夜人?”
沈蕴卿的声音清淡:“本宫自有主张。至于他们两个的去处怎么对内侍所交代,这些就交给你了。”
“奴才明白。”
郑内侍送走了沈蕴卿,才招手让人清理小李子与蓝墨的尸体。
春末夏初,阳光透过辩驳的树叶洒落。
沈蕴卿的身体在张太医的调理下很快得好起来。
院子里静谧无比,沈蕴卿只管闭着眼睛享受着,连吸进的空气中都满含了阳光的味道。
红醉捧着茶走过来,轻轻的放在小桌子上。见沈蕴卿长长的瞳捷敷在微眯的凤眸上,投下一道暗沉沉的影子,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着光芒,连细微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沈蕴卿觉察到异样,缓缓的睁开眼睛,见红醉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公主您真漂亮,在这阳光下,都不见一点的瑕疵,好像那白釉美人瓶。”
沈蕴卿一愣,接过茶杯轻轻的一抿,语气微嗔:“那美人瓶有什么好,一碰就碎。”
“也是,公主不愿当美人瓶,就当个结实又漂亮的东西。”
沈蕴卿笑着摇摇头,自古美物易碎,她宁愿结实不美丽。
主仆两人正说笑,便见一道人影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沈煜笑道:“姐姐你好悠闲啊。”
“慢点,都这么大了还不稳重。回头让母后看到又该说你啦。”沈蕴卿掏出手帕,轻拭掉弟弟额头细密的汗珠,拉着他坐下。
红醉早已去泡了杯温茶捧过来
沈煜二话没说的就抓过来,一口气喝的精光。
沈蕴卿拉着他坐下:“这是怎么了?弄的这一身的汗,还渴成这样子。”
“今天我们上的骑射课,后来父皇去了。看着我们练了好一会儿,似乎不太高兴。”沈煜放下茶杯,缓了口气。
“是你们练的不好吗?”
“似乎不是。今天我跟五皇兄都拿出了最好的水平,连师傅都说不错呢。”
沈蕴卿伸手替弟弟整了整衣衫:“或者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姐姐不是告诉你,不要太露锋芒吗?包括在父皇的面前。”
“是,师傅也这么说的。”沈煜不太在意:“可师傅又说,父皇是因为西齐谈判时提出的条件而犯愁呢。估计是来散心的,让我们好好的表现,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不惹怒父皇就栓完成任务了。”
“你说的可是教你们骑射的宁师傅?”
“是啊,姐姐你知道他吗?他好厉害的,我最崇拜他了。”
“他……还说什么别的没有?”
“师傅还说,父皇是因为西齐提出要开通边境的互市而烦恼。”
“是单独告诉你的,还是在平盛和你面前一起说的?”沈蕴卿所说的平盛就是苏平盛,嘉和国的五皇子。
沈煜眼睛一亮,不可思议道:“姐姐不说我还没有意识到呢,宁师傅当时只对我说的。我还以为五皇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