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居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个个聚精会神,不敢有一点马虎。
徐氏坐在床榻的一角,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拧的半干的帕子,亲自替沈幼莹擦了脸,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鸦青色暗纹的褙子,年纪半老的嬷嬷进来回话道,“大夫已经走了,姑娘烧已经退了,明天就可以醒来。”
“虽是这么说,我还是担心啊,女儿家的身子骨最娇弱,受了凉,留下个什么毛病就难办了。”徐氏站起来,叮嘱丫头好生照看着,领着华嬷嬷来到隔间说话。
华嬷嬷知道徐氏担心的是什么,安慰道,“咱们姑娘身子最康健的,大夫也说只要好生调养的,必然会没事的。”
徐氏也道,“希望如此。”又问,“老爷回来了吗?”
华嬷嬷给徐氏端了一杯茶过来,笑道,“回来了,刚才还打发人送了几枝上好的人参过来。”
徐氏接过来,喝了一小口,问,“可用过饭没,还在外书房吗。”
华嬷嬷顿顿,“用过饭了,现在怕是休息了吧。”
见到华嬷嬷不自在的神色,徐氏心里自然明白了,冷笑道,“女儿现在还没醒过来,他今天又在哪个院子呢。”
“夫人,老爷还是关心七姑娘的,一回来就特地问了大夫,知道姑娘没事才安心的。”华嬷嬷急忙劝解道,“夫人可别对老爷怄气,便宜那些妖精的心思,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夫人。”
徐氏听到最后一句,眼神晦暗不明,垂眸道,“好了,嬷嬷,我自然不会跟他怄气,只是心疼莹姐儿罢了。”
“今天几位少爷姑娘都打发人过来看过我们姑娘。”华嬷嬷继续跟徐氏说一天发生的事,小声道,“还有一件事原该早点告诉夫人,奴婢见夫人昨晚伤心过渡,今儿一上午都没有休息好,便压在现在说,早上桃芳院出了件大事,二姑娘没了,全府上下都瞒着呢。”
徐氏果然一惊,“怎么回事。”
“听说是自尽的呢,自己吞金,早上发现的时候,身体发白呢。”华嬷嬷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十分吃惊。
“倒知道自尽,我倒小瞧她了。”徐氏语气冰冷,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那丫头敢打她女儿的主意,她就不会放过沈幼静,如今她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这事多少人知道,老夫人必不会说出去,底下那些人知道吗,这传出去可别坏了我莹姐儿的名声,死了还要被她连累。”徐氏恨道。
“奴婢瞧着不多,刚发现老夫人就压了下去,就三夫人知道,院里的丫头今儿一上午就找了人牙子发卖了的远远的,对了,还有大概五姑娘知道一点,她那里离的近,还有丫头瞧见她那个叫绿萼的丫头给二姑娘院里的人送东西。”
徐氏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华嬷嬷抬抬眼角,俯在徐氏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奴婢把和五姑娘贴身丫头接触的那丫头悄悄买下来了,等着您吩咐呢。”
“恩,你做的不错,去问问她五丫头那里跟她说什么呢。”徐氏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轻轻的说道,“这人啊,做事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了,总会有点痕迹的。”
“那万一没关系呢。”华嬷嬷担心。
“没关系吗,我可不信,总会有些问题的,那人好好留着,我还有用,可别给我出了什么意外。”徐氏声音寒了三分。
沈全走到琼芳院门前,见院门口只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聚在一起说笑,便招呼一个小丫鬟过来对她说,“把你红筏姐姐请出来,大少爷有东西送给姑娘。”
那小丫头见张全生的面熟,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一小会儿,红筏出来了,张全把一张笑脸凑过来问,“姑娘在干什么呢,姐姐去给姑娘请安的时候可要帮我问个好。”
红筏俏脸一怒,骂道,“姑娘哪里是你能打听的。”她素来声音娇软,骂人的时候也只有几分气势。
沈全更加嬉皮笑脸,“姐姐说的是,是我唐突了。”又把身边的一盒点心糕子拿了出来,笑道,“今儿大少爷路过桂顺斋买了一盒玫瑰千层糕还有酥皮豆沙糕,叫我送过来来给姑娘尝尝。”
红筏接了过来,又环顾四周问,压低声音问“姑娘吩咐你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沈全收起嬉皮笑脸把今天他看到的事讲了一遍。
完了,红筏又问,“没有人发现吧。”
“哟,我的姐姐,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张全语调拖的长长的,挑挑眉毛,活脱脱街上的二溜子。
红筏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又想起他素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只道,“我可不管你平时怎么样,你喝醉酒都给我把嘴巴缝起来,把姑娘屋里的事说出去了,我可饶不了你。”
沈全连连给红筏作揖,保证自己不会。
夜深了,红筏坐在绣墩上回话,“今儿奴婢去见了大少爷,把姑娘吩咐的事情说了,少爷使了沈全前去打探,下午沈全过来回话说,银儿果然被人截下了。”
“是谁,可打听清楚了。”沈幼瑷蹙眉。
“是一个叫李福儿的人。”红筏停顿了一下,“张全又问出那李福儿是华嬷嬷的远房侄儿呢。”
华嬷嬷,沈幼瑷想起那个身材发福,看人时喜欢眯起眼睛的嬷嬷,一脸精明的婆子。道“是太太身边的人。”
“可不是吗,咱们一举一动都盯着呢。”红筏气愤。
太太果然已经知道了,还让人把银儿接了出来,她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