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光飞逝,沈幼瑷回到沈府住了三个月了,除了必要的请安,也只是待在琼芳院里习字,练琴,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一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沈幼瑷想起翠园里的景致不错,突然起了绘画的心思。便吩咐紫墨收拾好颜料,画笔。
紫墨在一边笑,“姑娘早该出来走走了,天天呆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
红筏道,“早先我们在魏国公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回到自己家倒局促了。”
沈幼瑷半躺在塌上正在看一本游记,只道,“我刚来的时候,见那园子里的莲花开的不错,如今莲花早就榭了,去看看景致也不错。”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稀稀拉拉种了几棵青竹,走到尽头便见一个圆形的拱门,灰色的石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上面还开了几朵不知名小花,像漫天的星辰星星点点,点缀其中。跨过石阶,便见到了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转过假山,沈幼瑷走上了一条长廊,很快便到了湖中水榭。
沈家出身不高,原也买不起这处宅子,说来也是沈齐安运气好,当年先帝格外喜欢他,便赏赐了这所宅子,翠园是后来翻修,不同于北方的古朴大气,处处显的玲珑精致,典雅秀丽。
亭中四面环风,十分凉爽,橘黄的纱幔垂在亭子四角,水面波光粼粼,几只白鹤悠哉悠哉的在一边戏水。
沈幼瑷见了这一片绿水清波,心里也觉得欢喜,觉得今日果然来的不错,比起满院的莲花,她更喜欢现在的清幽宁静,净了手,把宣纸铺在石桌上,用紫楠木镇纸镇好,几个丫头静立在一旁,沈幼瑷凝神,仔细环顾四周,半响,才从白玉镂空的笔架上取了一枝小狼嚎,在宣纸上浅浅格勒出几只残荷的影子,然后再到远处的亭宇,树木,一一完成,沈幼瑷换了一只笔准备上色时,突然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哟,我以为是谁呢,五姐姐今儿怎么有雅兴出门了,我以为你要在琼芳院呆一辈子呢。”
沈幼瑷看向紫墨,紫墨小声道,“是六姑娘来了。”
沈幼瑷抬起头视线在沈幼婉身上扫过,不做停留,把已经用了的笔放在青花瓷的水盂里洗净,换了一枝笔,又低头作画,沈幼婉被那一眼无视到底的态度激怒了,又看着她那幅还未画完的残荷图,阴阳怪气道,“五姐姐果然是才女,不过这画啊,诗啊,也不可以当饭吃,女子只读些女则,会些绣活就好。”
沈幼婉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蝶恋花褙子,她嘴唇微厚,鼻梁挺立,五官明丽,只眉细而顎骨高一生气便显得刻薄,硬生生破坏了明艳的气质。
沈幼瑷依旧不答,细细的沾上燃料准备染色。
这个六妹妹,嘴巴确实不饶人,自从那次请安之后,沈幼婉三翻四次的来找茬,尽管经常被她拿话堵了口,也屡次不改。现在沈幼瑷能做的就是无视她。
紫墨上前行礼恭敬道,“六姑娘,我们姑娘作画时,不喜有人打扰,你先坐下来用些茶水点心,可好。”
“哼,哪有那么多怪癖。”沈幼婉冷冷的哼了一声。还是做了下来。
“我说六妹妹,五妹妹可在用心绘画,分不得心神,还是不要打扰五妹妹了。”话还未落音,便见沈幼静和沈幼莹携手走了过来。
“你一个庶出的,有什么资格管我。”沈幼婉见到进来的人,脸沉了一下。
“我总是你姐姐啊,也是为你好,六妹妹何必老把...。”沈幼静欲言又止,做了一个伤心的姿态。
沈幼静身姿妙曼,已经有了少女的风姿,再加上她长了一副清丽动人的好相貌,此刻身姿微微一侧,用帕子遮住半张脸,真是楚楚可怜。
“够了,别拿那幅姐姐模样来教导我,我嫡你庶永远都是你低我一头。”见她故作姿态,沈幼婉声音拔高,少女稚嫩的嗓音变的尖细起来。
沈幼瑷柳眉微微向眉心靠拢,紫墨知道这是姑娘生气了,她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了。
沈幼莹不赞同的摇摇头,“六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
沈幼婉冷笑,“我说七妹妹你和庶出的在一起呆糊涂了吧,你正经姐姐在这里呢?每天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混在一起,也不怕拉低你的档次。”
沈幼莹抿抿嘴,看了一眼全身灌注画画的沈幼瑷,神情微动,“都是一家子姐姐妹妹,何必说话那么刻薄。”
这时候,沈幼瑷已经画完了,紫墨过来收拾东西,沈幼莹也走过来看了这幅秋景图,赞叹道,“五姐姐果然厉害,画的神韵也好是极好的。”
“当然厉害啦,要不然怎么会让四个老师都满意。”沈幼婉小声的嘟嚷一句,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沈府本来就有女子闺学,请的都是有名气的先生,偏沈幼瑷一回来,几位先生考教过了,都赞不绝口,都说让她不必把时间浪费在闺学里。
沈幼莹笑容微微一滞,表情里带着几分恳切,“五姐姐能不能把这幅画送给我,我很喜欢。”
沈幼瑷摇摇头,“这画有瑕疵,我不会送人。”这句话是事实,她绘画只为怡情,很少会送人,满意的就会留下,不满意的画她是不会留的。
“不要紧的,我很喜欢。”沈幼莹水汪汪的杏眼满是哀求。
沈幼瑷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一副有瑕疵的画如此执着呢,不过她还是不会送人的。
看到沈幼瑷坚定的摇头,沈幼莹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