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很长,我很清醒的知道,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无法醒来。
最后一个梦境是在千年前的烟雨河,那时的河面上还整日笼着朦胧的大雾,只能模糊的看见河边有一个小茅屋在河岸边若隐若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好像有什么在牵引一般让我下意识的便推开了那扇看起来已经很陈旧的竹门。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看到屋内的陈设,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屋子,小小的竹屋里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椅子,和一张并不能看清眉眼的画像。
一个满头白发,俊伟挺拔的男子笔直的站立在那副画像前,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闯了进来。我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正想悄悄的离开,那个男子却语带苦涩的开口说:“语儿,你不是常常跟我说想要当我的新娘吗?若是千年后你真的醒来了,我在这里等着娶你过门,可好?”
迈出去的步子瞬间僵住,我不由的怔在门口,那个满头白发的男子会是谁呢?出神间,身后的男子已经穿过我的身体,缓慢的向烟雨河边走去。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那背影是我熟悉的轮廓,可是我却不敢去触碰,生怕他回过头之后就变成了另一个我早已陌生的人。
他在河边站定,烟雨河的大雾将他笼在一片雨雾中,迷蒙又虚幻。良久之后,他缓慢的回过头,左手看起来很习惯的捂住右手的食指,嘴角泛出一抹苦笑。
双眼突然刺痛,我抬起自己的左手,慎重的将食指放到耳边,假装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苏黎出征时,我曾对他说过,如果想我了,就对着右手的食指说话,我将左手的食指放在耳边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这本来是我随口说来骗骗他的,没想到,他竟当真了。
我想走到他面前,却怎么也无法挪动步子,彷佛我们中间阻隔了千万重的沟壑与山峦,而我清楚的知道,那些沟壑是千年的岁月积淀。
那个满头白发,却依旧英俊的男子就离我几步之遥,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里无尽的落寞,而我却连想要轻轻的抱一抱他都不能...
泪,终于决堤,眼前的苏黎在眼泪流出的刹那突然消失了,之后,我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公主,睁开眼睛罢。”
我听话的想睁开眼睛,却感觉很吃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了我的眼睛一般,不管我怎么努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还在,他说:“不要害怕,我带你走出来,把手给我,睁开眼睛,你会重新看见阳光。”
我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黑暗中,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指尖,那是我千年都在未曾感觉过的温暖。
他是谁?
我猛然睁开眼睛,太过刺眼的光线中,逆光而坐的他模样看起来有些虚幻,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像极了莫离。我下意识的开口道:“你是莫离吗?”
“公主,我是莫家的后人莫晋。”
他低沉的嗓音像极了莫离,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随口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年逾古稀的人来过这里?”
莫晋点点头,吩咐伺候的丫头们退下,缓慢在我耳边说道:“公主不必介怀,陈家后人延误了您醒来的时辰,他为您赔了性命也是应该,刚刚您看到的那些幻境,就是他助您魂魄归位时散落出来的思绪。他说,等公主醒了叫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莫晋将那封信递给我便退下了。我将那信随手搁在床边,随意的打量起了这个飘满了药香的屋子。看的出来,这的确是个公主的闺房,房间里到处都放满了新鲜的雪影花,看起来虽然唯美,却是寒冷彻骨的。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被,还是被冻得打了几个喷嚏。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丫头轻轻的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将床上的幔帘拢起,搓着手说:“公主,您感觉怎么样?”
我将身上的棉被裹紧,有些不明所以的问她:“小丫头,你可知道为什么要在我这房间里放满了新鲜的雪影花?”
小丫头垂着脸,恭敬的回道:“公主您自幼便沉睡不醒,咱们楚国宗室的占卜师莫晋说,雪影花是致寒之物,必得每日以新鲜的雪影花放满公主的闺房,再辅以占卜师特配的药汁为公主服下,公主才能在以后醒来。”
我点点头,吸吸鼻子冲着那小丫头说:“我既已醒了,便把这满屋子的花拿掉吧,有点冷。”
小丫头听话的去勤勤恳恳的扔花了,我将床边随手搁下的信拿起来,漫不经心的拆了开来。
信上只有一行极浅极轻的字迹:愿夫人醒来后一切安好,陈家后人拜别。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到最后,还是欠了陈家的人情。
“公主,侍卫刚刚来通报说王上知晓您已经醒来非常高兴,要来雪影宫看您,请让奴婢们帮公主梳洗一番吧。”
我回过神,说话的是刚才那个扔花的小丫头,我抚了抚饥肠辘辘的肚子,有些难为情的说:“我想先吃些东西,好饿。”
“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
“你留下,叫别人去弄吧,我还有事问你。”
这个丫头看起来是个主事的,虽是年纪轻轻做事倒是周到细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如儿。”
“如儿,我自小便一直沉睡么?”
“若是如儿没有记错,公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