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与洛绎此刻在帐内片刻不得消停。
随意的挑了几件物什打砸了一番,又故意高声喝斥了几句,这才交换了一个颜色,凑到一起。
期间洛绎压低了嗓门,神色冷静:
“查出什么了?与这侍卫有关?”
锦歌不会无缘无故带个侍卫回来,方才她那一番吩咐,只怕是为了留住此人,且不让他起疑。
锦歌警惕的瞅了瞅门帘方向,并不见动静,忙凑到洛绎跟前,小声问道:
“你果然瞧不出此人有何特别之处么?”
洛绎盯着锦歌乌亮的眸子,一时有些怔住。
特别之处么?
方才那侍卫与他见礼时,他倒是留心到他是飞鹰骑的一员。不过……这并未有异常之处啊。
见洛绎蹙眉想着什么,锦歌面色显得颇为紧张,试探道:
“你们……都瞧不出他的眸子是琥珀色的?”
洛绎闻言一惊!
琥珀色的眸子?
他为何并不曾发觉呢?
“你确定?”
洛绎的声线因错愕带着几分紧绷之感。
锦歌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过再三确认却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没错,可……仿佛其他侍卫并瞧不出来,我一着急,生怕他跑了再难寻到,便出此下策把人给你带来了。”
洛绎紧紧盯着锦歌的眼,眸光里闪烁着不确定。
锦歌知道光凭自己一面之词,又毫无证据,自然不能叫他信服。可眼下,她确实毫无凭据可拿。
“你…..不信我么?”
锦歌怔怔的看着洛绎,说不出此刻为何心里竟划过一丝失望。
洛绎眸光一滞,片刻,轻咳了一声,掩饰道:
“就凭你那脑袋壳子,何时能骗过小爷?”
锦歌心中一颤,竟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欣喜之意,甚至都忘了他这话是在揶揄自己。
“那你看,咱们眼下如何处置他才好?”
若是即刻将他抓捕,一时他们拿不出证据不说,若是军中尚有其它奸细与他接应,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洛绎神色冷凝地思索了片刻,面色有些为难的看向锦歌,淡声道:
“此事……只怕瞒不住老爷子。”
楼锦歌动作一僵,告诉洛候爷?
洛绎见锦歌面上忧虑,缓声道:
“飞鹰骑乃侯府亲卫,如今自查起来,必然要惊动老爷子。”
锦歌了然的点了点头,可是眉间依旧是压抑着担忧。
这些日子军中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毫无痕迹可循,洛候爷只怕近来费了不少心。如今他二人若将此事和盘托出……锦歌又有些担心,毕竟事关相府满门性命……
“你无需忧心,此事老爷子心里有数。”
洛绎话音刚落,门外远远传来传来青鸟小心翼翼的声音:
“洛参军,楼小主,洛将军请二位过去一趟。”
锦歌与洛绎无奈的对视一眼,这可真真是躲不开逃不掉,想必方才二人一番争吵,早已传到了洛候爷那里,这会儿……只怕是要为他二人调解调解。
锦歌面色为难的看了看榻上依旧毫无起色的玄月,心头直打鼓。
洛绎许给锦歌一个安心的眼神,率先一撩帐帘走了出去,行至门前,一脚揣在青鸟身侧,朗声道:
“你去让飞鹰骑的侍卫暂且不用回营,一会儿老头子问起来,尚需他回话!”
言罢,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竟头也不回地往洛候营帐中走。
不一会儿,楼锦歌也面色不善的出了营帐,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面沉如水。
十二远远望着二人愤愤的身形,不由地叹了一声气。
眼下他时间紧迫,谁曾想竟叫这种事情绊住脚!
青鸟过来传话,十二掩过眸中厉色,躬身听命。
锦歌候在洛候帐外,洛老九已经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了。
期间锦歌只听见谁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的声响,其后便什么声音也没了。
这大帐是洛候平日里商议军情之地,仿佛做了些特别的布置,叫人听不见里头人说话的声响。
锦歌心头突突直跳。
叫洛绎知晓自己身份,亦是她大意之下闯下的祸患,如今再叫洛候知晓…….
锦歌不禁有些担忧,若是爹爹知道,不晓得会不会责怪自己鲁莽。
自己当日送走洪侍卫时,叫他找来族人对洛绎施法,好让他忘记自己身份这一茬,如今……事态愈发不受控制了……
“来人,请楼小主进来。”
不待锦歌想出对策,便听得里头洛候爷吩咐道。
锦歌深吸了一口气,侍卫撩起门帘,锦歌躬身进去。
洛候父子面对而立,靠的很近。
“见过洛候。”
锦歌心里压着事,简单的给洛候爷行了礼。
洛候一时并未答话,锦歌有些尴尬的等在当下,手指不安的攥在一起。
“起来吧,孩子。”
洛候发了话,锦歌这才敢起身,抬眼看过去,洛候面上神色并不明朗。
锦歌有些紧张的看向洛绎,仿佛在这偌大的军营里,只有他才是自己能依靠的人。
“九儿方才都与我说了,这……可都是真的?”
洛候行军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等怪力之说。若不是向他开口的人,是他嫡嫡亲的儿子,只怕早就叫人轰出去了。
锦歌目光稍稍往洛绎面上扫了扫,洛绎面色安然的朝她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断然是瞒不住了。
锦歌给洛候行了大礼